一夜婉轉纏綿之後明顯昱走了,寶嬪躺在被子裏伸出自己的手臂,暖黃的燈光下,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白皙的皮膚下那微微湧動的紫紅色,她將手臂縮回被子裏摸了摸自己的臉,圓圓的臉龐,圓圓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如一彎月牙,盛滿了星光。
都說她是個有福氣的,得了皇帝的恩寵。可這福氣卻讓她都快忘了她自己本來的樣貌,現在更是連名字都沒有人記得了,隻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依稀記起她本來有著細長的桃花眼和一個尖下巴,可家裏人說那樣豔麗的長相看著不像正經人家的姑娘。
“娘娘,您該服藥了。”宮娥端著一碗藥站在帳幔外,聲音不大卻有著不容人拒絕的堅定。
“我今天能歇一歇嗎?我太累了。”寶嬪將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半張臉。
“娘娘,您該服藥了。”宮娥依舊是這麼一句話。
“端上來吧。”知道拗不過,寶嬪坐起來。宮娥上前掀開了帳幔將碗遞過來,寶嬪接過藥碗猶豫了一下問道:“吃這個藥我會懷有龍嗣嗎?”
“娘娘您不該問我。”宮娥垂手而立神情恭順,但寶嬪就是知道那張恭順的臉皮下是冷漠和嘲笑,嘲笑她明知道因為什麼得了恩寵卻還妄想著無法得到的。她端著碗咬了一下嘴接著仰脖把碗中的藥一口飲盡。
“娘娘您還請休息。”宮娥接過碗放下帳幔便出了寢殿。
空落落的屋子裏隻有淺淺的梅香浮動著,寶嬪聽著自己的呼吸聲忽然就害怕了起來,父親說她的性子最像那個死掉的女子,所以這是她的福氣。她便開始日日服藥,眉眼也越來越像那個女子,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這些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偷偷找大夫看過,大夫說她的五髒受損嚴重,除了停藥沒有別的辦法。或許那個大夫是在危言聳聽,可她一天裏總有段時間無法出門不能碰到陽光,否則就會心慌氣短,這會是短命的征兆嗎?
寶嬪越想越害怕,不行她不能死。她喜歡皇上或者說愛著皇上,他的眉眼在看見她這張臉時溢滿溫柔,他會抱著她給她念書教她寫字。她希望能跟他長長久久地做夫妻。
寶嬪起身衝到了水盆邊伸手指摳著自己的嗓子眼,妄圖把喝下去的藥吐出來,幹嘔了好一會兒直到眼淚淌了一臉什麼也沒有吐出來,她伸手拿過斤帕擦眼淚卻瞄到了鏡子中自己的臉,淚盈餘睫的可憐摸樣,這是明顯昱喜歡的摸樣,他喜歡的是這張臉啊!
寶嬪頹喪地癱倒在地,走出了那一步她便不能回頭了!
曹比龍渾身裹著紗布仰躺在院子裏曬太陽,身旁矮幾上放著一壺茶一碟點心,微風陣陣帶來花香四溢,在這暖陽裏他眯著眼睛盤算自己這一趟是否劃算。
當一聲,一個東西砸中了他身上掛著的錢袋。曹比龍趕緊睜開眼睛一看,烏金麵具!他伸手摸著手上的麵具仰臉看著蓉月。
“我答應你隻要你拿到飛刀就還你麵具放你走,現在走吧。”
“現在?”曹比龍指指自己一身的白布還有臉上的幾道血印子,驚訝張著大嘴能塞下一個雞蛋。
“就是現在。”蓉月麵無表情看著他。
“我現在還一身傷呢?你這也太殘忍了。”
“殘忍?我們可是說好的一物換一物,如果我沒記錯你可是日盼夜想著要拿回自己的麵具然後遠走高飛的。怎麼現在反悔了?”
“那等我養好傷行嗎?”曹比龍捂著自己的麵具嬉笑著看蓉月。
“不行。你一不是我的人,二不是柳大人的人,三也不是我們的朋友,住在這裏終究不合適。再說前些日子你在這裏白吃白住又從我這裏學了術法,便宜也該占足了。”蓉月看著曹比龍冷笑了一下說道:“我可不養閑人!”
“我……”
“來人,把他抬去善堂。”蓉月衝著院子裏喊了一聲,跳出來兩個人走過來就要抬曹比龍坐著的躺椅。
“別,別呀……”曹比龍把著椅子背眼睛轉啊轉。
蓉月一擺手,他身子一下淩空人就被抬了起來,“哎,哎,我……”他把心一橫說道:“我簽賣身契總可以了吧?”
“拿紙筆來。”蓉月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一擺手那兩個人將躺椅重新放好退了回去,下人取來紙筆在矮幾上攤開。
“隻簽兩年行不行?”曹比龍給蓉月打著商量。
“好啊!”
一筆一劃在紙上畫好自己的名字,曹比龍覺得蓉月臨走時那一聲好啊聽得他瘮得慌,答應得這麼幹脆不會後麵又有什麼算計吧!
柳長白正在書房聽夏遠說曹比龍被逼賣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