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道門前,米圖有些猶豫。她掏出手機將褚子盛發來的那條短信打開,對著大門上方用紅色的油漆噴印的那個門牌號再三確認,才抬手敲響了門。
葛藍剛剛起床,她正打算早點出門去城東的一家網絡公司麵試,聽到敲門聲,她的第一反應是,會不會是李原生又來了?她輕輕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一看,居然是李米圖。
她來幹什麼?
葛藍一點兒也不膽怯,對尹建設她或多或少有些抱歉,但李米圖就算了吧,想想她的養尊處優,再想想自己的辛酸童年;想起尹建設對她緊張至極,再想想他對自己的冷若冰霜……雖然李米圖從來沒有對自己做過傷害性的事,可是,她就是恨李米圖,她知道這是由於自己心理不平衡,是啊,李米圖長得醜點也就罷了,得不到愛情也就罷了,可是她漂亮大方,人人喜愛,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似的!
一想到這裏,葛藍心頭的火苗就躥了上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打開房門,一臉蔑視地盯著李米圖,“喲,這麼早就找上門來了?想幹什麼啊?”
米圖迎著葛藍的目光,盯著她的臉龐。昨夜,尹建設跟她說葛藍跟她其實有幾分相似,他不說,她並不覺得;一說起來,似乎又是那麼一回事,她們的眼睛和眉毛的確有神似之處。望著葛藍一臉不屑的樣子,米圖心中升起了一絲悲哀,她徑直走了進去,淡淡道:“我不想幹什麼。”
兩人對視了數十秒。米圖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主動緩和了神情,“我來是想告訴你,爸爸生病了。”
葛藍先是一陣錯愕,然後抬高聲音譏諷道,“爸爸?麻煩你搞清楚,那是你爸,我可沒有爸。”
米圖看著葛藍,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也有著深深的積怨,好像對所有的事物都不滿。她頓時理解了父親那句話。葛藍的確很可恨,但可恨的另一個解釋叫作可憐。她耐著性子朝葛藍道:“盡管你嘴上一直否認,可你心裏是承認的,要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思接近尹建設,通過報複我來報複爸爸。”
被戳中心思的葛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幾乎是用陰陽怪氣的腔調朝米圖道:“你以為你是心理專家?是啊,我就是報複你啊,你能拿我怎麼樣?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米圖別過臉,盡管她想過上來可能會碰釘子,但葛藍的尖銳仍然出乎她的意料。她緩緩道:“我不能拿你怎麼樣,更沒有本事把你殺了。隻是,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也該放手了吧?”
葛藍冷笑,“我的目的遠遠沒有達到。”
米圖想起尹建設的淪陷,強壓內心的憤怒,“你還想怎麼樣?”
葛藍圍著米圖走了一圈,腳步輕盈,眼神裏盡是仇恨,“我想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過,我想的最多的怎樣讓你生不如死,可惜我沒有你厲害,”說著,她的眼光在米圖身上上下打量,嘖嘖道,“你瞧瞧你,即使尹建設背叛你,也看不出你有多傷心多難過,前腳發現我和他在賓館,後腳就和褚子盛去快活,還特地挑個五級星的酒店,想刺激我是吧?我想,你大概早就想尹建設在外麵找女人了吧,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跟那個褚子盛在一起,對不對?你也真夠陰險的,人前清高得跟個仙女似的,人後還不是一副賤樣。”
聽到這番話,米圖幾乎要奪門而出,不是害怕,也不是說不過對方,隻是這種氛圍著實令她難受。且不論尹建設本身的錯,他遭葛藍算計總是事實,而且,無論她再怎麼否認,她們身上總是流著相同的血,原本可以做一對姐妹,即使不能親密無間,但也無需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彼此仇視。可是,有些事已經發生,無論是她,抑或葛藍,彼此的心裏都長了一根刺。
這注定是一根撥不掉的刺。
想起此行目的,她還是有些不甘心,她問葛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麼恨我?上一輩的事情跟我們無關不是嗎?”
葛藍聽罷笑得更陰森了,“哼,無關?你還好意思說無關?三年前,如果不是你遊說你媽把錢給你買房子,我媽也許就不會死。你知道我媽是怎麼死的嗎?她斷了氣,眼睛卻沒有合上……”
米圖看著表情有些扭曲的葛藍,知道她的心結何在。她覺得有必要告訴葛藍實情,於是打斷她的話,“首先,對於你媽媽的離世,我很遺憾,可是你能不能想想我媽?你不是要談錢嗎,那麼我們現在就來談談錢,十七年前,你媽找到了爸爸,她以鬧到爸爸單位作要挾,我媽東湊西挪把家裏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變賣了,換來的錢全都給了你媽,那並不是一筆小數目,就連爸爸也說,那筆錢如果好好計劃一下的話,足夠供你上完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