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女人的電話一來,他還是忙不迭地接起了。白爛漫問他在哪裏,他說了,白爛漫便說你在那兒等著。
儲紅兵問她在哪兒,她說在國貿閑逛,正煩著呢。儲紅兵嗬嗬一笑,“是不是又失戀了呀?”白爛漫說聲“烏鴉嘴”,又說,“你等著啊,我這就過去。”
白爛漫一會兒便坐地鐵過來了,一見麵便向儲紅兵嘮叨她的新情傷,原來她是被一陝西來的、比她更年輕的女孩撬了牆角。
“我早就發覺那廝外麵有女人,但我看得開,北京男人嘛,又是一鑽石級的,隻要我當麵沒撞上,我就當沒有;再說我不還有一宏大目標嗎,我得為我以後的孩子著想啊,我得在北京紮根呀,所以呢,我必須夾起尾巴做人,我得臥薪嚐膽,給他洗衣做飯收拾家務,我跟那丫環似的,伺候親爹樣伺候著他,可到頭來你說怎麼著,那丫真把我當丫頭了,他以為他皇帝呢,昨晚竟公然把那小婊子帶回來了!我呸!他還真想三宮六院享齊人之福呢!我可真開眼界了!惡心!變態!我都差點吐了。姑奶奶不伺候了!”
聽女孩說與北京土著的事完了,儲紅兵沉思一下,道:“小白,聽哥一句勸,別撐了,快回老家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回家?笑不笑話,回家我找誰去結呀,在北京混了這些年太失敗了吧,混來混去,還沒把自己混出去。你要我回家,我媽還不得踩個水窪臊死。都知道她閨女在北京混呢,還人五人六的,每次回家我都給我媽買身新衣服,領她去城裏的飯店吃飯。”
儲紅兵被白爛漫嗆得接不上話,想了想,說道:“可是小白,你這年齡……”
“啊,你是說我大了吧,我降低標準呀,四十的找不到,我找五十的,五十的找不到我找六十的,這總可以了吧,我就不信,偌大的北京,還沒有我白爛漫一席之地?”
這丫頭!儲紅兵又無話可說了。
“儲哥,”白爛漫抓住了儲紅兵的手,“你說,我無家可歸了,你收留我不?”
“收,收。”儲紅兵笑道。
“好,一言為定。”說著白爛漫就伸出了小拇指,俏皮地說,“來,拉勾。”
“隻是,嘖嘖,可惜了的。”儲紅兵插一句。
“不可惜,你說他一變態,我得天天惡心,我還不折騰胃病呀!”
“我是說可惜了那兩套回遷房了。”
白爛漫聽出儲紅兵是在埋汰她,便嗔道:“你別惡心我!”
兩人從售樓處出來,天都快黑了,白爛漫感慨道:“儲哥,你說我的真命天子在哪裏呢?和我一起付首付,一起還房貸,再跟我生個小孩,儲哥,我都二十八啦……”
為逗她高興,儲紅兵就來了句文詞:“古人都說‘有緣千裏來相會’,別急嘛。”
此時,白爛漫正傍著儲紅兵的胳膊,聽聞此話把手鬆開,往前呼呼跑了幾步,站定,看著儲紅兵。儲紅兵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神經呀?”
此時,天已完全黑了,霓虹閃爍起來,白爛漫定定地望著儲紅兵:“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儲紅兵一愣,看她,白爛漫的眼睛裏有亮亮的東西在閃爍,儲紅兵心裏“撲愣”一下:她什麼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意思,失態隻是一瞬,白爛漫又跑過來挎上儲紅兵的胳膊,沒心沒肺道:“儲哥,說,咱吃什麼去?”
那一頓飯,儲紅兵吃得挺累心的,席間,他把女兒小北一提再提,如同一位記憶力超強的父親,把小北從小到大的糗事都記起來了。很明顯,白爛漫對他的話題不感冒,不怎麼搭話,隻顧低頭吃飯,儲紅兵說不下去了,正思忖著找個什麼話題進行下去,以使這頓晚餐不至於太尷尬,白爛漫說話了:“儲哥,說說你老婆怎樣?”
“說她?”
“是呀,好奇唄,我想了解了解,儲哥的老婆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儲紅兵心說不妙,這小妮子要認真了。
這些天,錢正奎一直窩在鄰市一家度假村裏,是杜鵬程朋友開的,絕對安全。這夜,錢正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告訴杜鵬程,要他設法找到劉葉,然後把她送過來。杜鵬程不解,說現在是什麼狀況,你還……說歸說,杜鵬程還是照辦了。當第二天深夜,在度假村的某間隱蔽包房裏,錢正奎再次見到劉葉時,他才理解了一個詞的含義,那就是什麼叫做“憔悴”,見劉葉羸弱的樣兒,錢正奎心痛不已。
錢正奎的失蹤,不隻是躲避丁小柏,還有一個原因,是他要同劉葉告別,好好告別。五年的時間不算短,這個叫劉葉的女人給了他別樣的感受……他擁吻著她,摩挲著她的耳垂,輕輕地說:“謝謝你,謝謝你……”
劉葉哭得不能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