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馬上要到了,小北放假三天,可這三天該怎麼過又是個問題。小楓想把儲紅兵抻回來,可紅兵的意思卻是要小楓帶著小北去北京,他說,那房子你們也該來看看的,那是咱未來的家呀。
小楓頓一下,又說,“可小北總共放假就三天,來來回回得搭到路上了。”
紅兵沉思一下,說:“要麼,我回去,一家人團聚團聚?”小楓聽他說話的語氣,有點不高興,道,“聽你這意思是,想要我給你發邀請信還是咋的?回個家還這麼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要我磕頭跪地請你回來哦?”
兩口子打了半天嘴仗,最後紅兵妥協了,答應回海州。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可沒想到的是,這天小北回家吃飯的時候,跟媽媽說,假期裏她想跟同學們去東營玩。小楓一聽這話便笑了,“大冷的天你去東營幹嗎?”
“玩。”小北說得很輕巧。
“玩啥,東營有啥玩的?”
小北說同學的朋友開了家滑雪場,他們要去玩滑雪,小北說長這麼大,她還沒真正地滑過雪呢,還說同學表哥搞了超級拉風的大越野,開車拉著他們一起去。
小楓等她說完,臉一沉說道:“要滑雪等你高考後,我帶你去東北滑。”
小北把筷子一扔說:“那是以後的事,可我現在就想去滑雪。”丁小楓怕她吃不好飯,就說這事以後再說。小北以為媽媽鬆口了,就老老實實地吃飯,不再說什麼了。
晚上,小楓坐在電腦前繼續寫傳記,但總也靜不下心來,看看桌上的日曆,日曆顯示今天是二十九號了,想了想,便起身去了小北屋,拉開抽屜找出了小北的身份證,身份證上的小北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抿得緊緊的,看起來一臉稚氣。好快呀,才不過兩年的工夫,那個稚氣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還記得小北初次拿到身份證時的模樣,她摟著媽的脖子說:“媽,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那個情景曆曆在目,小楓情不自禁地笑了,在身份證上親了一下,心說:小北,對不起了……
小楓早就對那個同學的表哥心存懷疑,她老想問問他到底是什麼人?但話到嘴邊,總是問不出口。搞了個大越野,男男女女還要過夜的,這還了得!
小北屋。地上,床上,到處都攤得亂七八糟的,小北在翻箱倒櫃,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自言自語:“咦,在哪兒呢?明明是放抽屜裏的。”
後來,小北就急了,索性把兩個大抽屜倒扣到地上,“嘩啦”一聲,發卡呀,鋼幣呀隨地亂滾起來……
丁小楓也在自己屋裏拾掇著東西,她已經收拾了一個大包,現在另一個包也已敞開著。丁小楓又到陽台上收進了剛給小北洗好的一件牛仔上衣,小北最喜歡這件衣服了……她已經打好了主意,也已經知會了儲紅兵,她帶小北去北京,而且現在就出發,立刻!馬上!開車就走,不能給小北以任何喘息之機。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她估計進京得晚上十點了,雖然她從沒有開過夜路長途,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倒是儲紅兵擔心了,他說:“你明天一早來吧,夜路呀,你成嗎?”
“成。”小楓說得信心十足,是,不足她也得說足了,說給紅兵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給自己打氣,“聽人說夜路更好開,車少呀,又是一路高速,沒事。”
“媽!”小北在屋裏喊,“我身份證呢?我明明是放在桌裏的,怎麼不見了呢?”
“啊?”小楓抬臉笑,“我這不正忙著嗎,去北京,你爸爸買了房子,咱們得去看看不是?”
但現在的小北對北京的房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的興趣都在東營的滑雪場上了,“是不是你藏起來了?”小北發問了。接著她看到了旅行包裏的那件小牛仔衣,就氣衝衝地抽出來說,“收拾我的東西幹什麼?我不會跟你去北京的,你還是把身份證還我吧。”
小楓不說話,實際上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說,私藏孩子的身份證跟那些獨裁家長有什麼區別?是有些過分了,但這回她就得獨裁一回,她沒別的辦法。東營是絕對不能讓她去的,男孩子女孩子結伴出行太危險了,潛意識裏,小楓覺得那個同學的表哥是個危險分子,但這種危險還不能明說,不明說,那就隻有不講理了——把小北的身份證藏起來,讓她無法成行。
小北看媽媽不說話,就自己去抽屜裏翻找,當然,她的翻找是徒勞的,又拽過媽媽的包包翻找,還是一無所獲,小北急得都快哭了……看小北那樣,小楓也心疼,但她沒有別的辦法,隻有硬起心腸,把獨裁進行到底。
小北帶著哭腔說:“我是不會跟你去北京的,你不讓我出去玩,我就一個人在海州,我哪兒都不去!”然後她就“嘭”地把門帶上,跑自己屋生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