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想補償你的。”肖夫人歎口氣,
“我青狐光棍了一輩子,怎麼會白叫你背黑鍋,肯定要付酬勞。你的職業本來就是幫別人解決頭痛的,現在幫了我一個忙,收一筆酬金,也沒什麼錯,是不是?”
連楊明都不能否認這一點。
“所以我也不算對不起你。”肖夫人道。
楊明也隻能承認。
“可惜我現在想對不起你都不行了。”肖夫人歎道。
劉夫子既然不是幕後真凶,肖夫人不必殺他,自然也就沒法子嫁禍給楊明、來解決眼下這檔子問題了。
她看起來很悲傷。
楊明謹慎的表示了一點同情。
肖夫人趁勢擦了擦眼角,道:“你外鬆內緊,早想看看我們攤牌了,小囡說不定都是你設計著在這時候跑來、好逼她說實話的——這我就不怪你了。可是傅家三兒子,難道都是他害我們?他為什麼要害我們?”
“一個人要害另一個人,原因可以有很多的。”楊明終於可以發揮專業人士的分析水平,道,“在這個案子中,他可能認為大小姐的出走是看不起他們傅家,非常生氣,所以想殺了她。”
“那麼葫蘆頭之死,難道也是因為他不知情中幫忙小女出走,傅叔平殺他泄憤?”肖夫人舉一反三。
“不是沒有可能。”楊明想這樣說。
可是忽然又沉默。
是什麼東西阻止他這樣說?
一時想不清楚。
像濃霧中的一個影子。
楊明很討厭這樣的感覺。每次這樣的感覺出現,都表示:他還有什麼沒有抓住的頭緒。
而這頭緒揭露的事實往往與表麵浮現的一切證據相反。
肖夫人已經頓足:“好,我去找那個傅叔平!”
楊明沒有理由反對。
便跟著去了。
叔平正在房間中心團團轉磨。
不必很銳利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他正感到深深的煩躁。
而肖夫人正感到深深的憤怒。
這樣的兩個人一碰麵,不吵起來才怪。
還好肖夫人還保留一點理智,沒敢露出身手,不然兩人連吵帶打,改成唱作俱佳的全武行,那才熱鬧呢!
一句遞一句,火爆對火爆,竟然最後也說明白了:
肖夫人終於說明白叔平要是不交出她女兒,今天別想活著出去。
叔平終於明白人家有確鑿的證據指責自己隱藏甚至謀殺了人家的女兒。
這一明白,他忽然安靜了。像一隻呱呱叫的沙皮青蛙,忽然啞了嗓子。
他的臉白了。
眼睛向窗口瞟去。
他想逃?
為什麼不交出肖紅來?
難道他已經交不出來?
難道肖紅已經被殺?
肖夫人終於再也忍不住,足尖一點,像隻發飆的狐狸一樣就撲了過去。
叔平料不到有這一出,本能的隻是一躲,哪躲得過,肖夫人指尖已抓到眼前。叔平情急叫聲“什麼?!”正宗伏虎掌也就卯足了力道推出,功力甚是不惡,肖夫人不敢硬接,急扭腰肢,身若柳條舞風,轉到一側,手臂舞個圓,又抓他腰身。叔平知道不好,也不留什麼情,就把一套伏虎掌虎虎生風、盡揀最辣的招式使來,肖夫人一時也奈何不得。
這兩人鬥在一處,楊明隻在一旁袖手旁觀。
群毆最容易傷及無辜了,楊明自知資質平常、練功又懶散,輕易加入戰團很容易成為犧牲者,到時算個工死工傷,有理問誰討去?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也不就是雇傭關係,何苦要求誰豁出命去效忠?
更何況青狐之名非虛,五招之內應該能擒住叔平了。
所以楊明很安心的躲在一邊。
忽然一個家丁一個絲線撞開門進來:“夫人先生——”看見戰鬥,立刻“呀”的一聲要挺身加入戰團。
肖夫人正賣個破綻,誘那叔平掌打入來,她叫聲“來得好!”腰身輕輕飛過,人彈跳蜷在半空,但刁下一隻手來把叔平肩頭隻一握,便該擒住了,看這兩人衝來,倒愣一愣,問:“怎麼?”
兩人見肖夫人已得勝,便也站住了,道:“劉夫子說夫人有難,叫小的每趕緊來的——”
肖夫人與楊明登時一起失色,道:“什麼?!”
叔平卻已右手一抬,指上按動什麼機關甩脫一個東西,摔到地麵,濃煙滾滾。楊明慌忙閉氣,向外躥出去,卻已雙目酸痛、再也張不開來,他看見的最後影像,隻是叔平似乎拿手向肖夫人一揮,手上一點尖尖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