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開始燃放起煙花爆竹。
張小德也早早地下了山回了家。
方易也早早地準備了一些東西,比如供奉三清的供果、豬頭肉、雞肉等等。
小小的清心觀裏,香味彌漫,又青香的味道,也有肉香。
方易裏裏外外忙活著。
直到了下午三-點以後,他才有空休憩。
可又過了一個小時,約莫四點來鍾,村裏的人,又全都上山來了,他們端著祭品,捧著香燭,陸陸續續來到清心觀裏。
一封封炮竹在道觀門外劈裏啪啦。
大橘先是好奇,湊近一看,後來被炸的渾身毛發都焦黑,差點沒把屁股上而道毛給燒沒。
吃了暗虧,大橘立即躲得遠遠的。
這樣的熱鬧又持續到了七點來鍾。
方易送走了最後一人後,就站在門外,並沒有將道觀門關上。
他知道,還有一戶。
二牛嫂子姍姍來遲。
二牛傻裏傻氣地跟在身後。
方易看著兩人,先是一陣無話。
二牛嫂子先是拜神,後又點燃香燭,燃了炮竹後,才與方易說上一句話。
“方道長,給。”
她手裏拿著一個紅包,遞給方易。
“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婆婆讓我給你的。她說,可以了,二牛現在很好,不需要再有什麼變化。”
方易微微一怔,任由二牛嫂子將紅包塞在自己手裏。
他望著兩人下山的背影,心裏有些暖意。
他知道老太太的擔心。
老太太也害怕,她害怕改變會又害了別人。
方易長長歎了一聲,轉身把大橘叫回來,關上了門。
他的年夜飯不算差,可是,他看著這一桌子的年夜飯,忽然間沒什麼胃口了。
他抬起頭,望著明亮的夜空,心理總有些失落。
對於清心觀來說,除夕夜太平靜了。
當初,老道士在的時候,除夕夜都是按照普通人家的過法。
方易知道,這是老道士專門為他而改變的。這一天,他沒有再進行晚課,而是爬到了道觀門頂上去,找來了一瓶酒。嚐試著喝了幾口。
他被嗆得流眼淚。
“老家夥怎麼會喜歡上這玩意?”
每逢節日,玖元都會這樣子,帶著方易坐在道觀頂上,喝著酒,講著故事。
老道士不在了,今年他是第一次一個人過。
他也講了個故事。
大橘坐在一旁,不停地甩動著虎尾,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到了半夜,村裏才又響起了接連不斷的炮竹聲。
方易知道,新的一年,來了……
“大橘,新年快樂。”方易的聲音都沙啞了。
大橘依舊甩動著虎尾。
就在這時候,村裏一道豔麗的煙花衝上天來。
幾個人影若有若無地出現在路的盡頭。
“師傅,我們來了。”
黑暗中,傳來了張小德的聲音,隨後,一聲聲“師傅”接連不斷。
村裏的所有小孩,25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都衝了上來。
手裏拿著煙花,不停地甩動著。
方易看著這些孩子,剛被擦幹的眼角又濕潤了。
“臭小子,新年快樂。”
老書記與三爺五爺的人站在道觀門前,盯著方易。
“小道士,你還不給我們開門,你這地方也太冷了!”
五爺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
“就是,小子,我跟你說,你不開門,壓歲錢可就沒了……”
方易擦了擦眼淚,翻身進入太極院,給眾人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