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黃風店官驛,破落的房子裏蜷曲著不少人。他們或用氈毯搭個簡易的小帳篷、或直接將厚的皮衣之類罩頭上。各自以家為單位,任寒風時時卷起浮雪吹來,瑟瑟發抖中在小空間裏相互依偎著取暖。
“爹,我們要去什麼地方?”一個男孩帶著顫聲問道。“去邊城,外公、外婆家。”“你騙人,他們不是一年前都死了嗎?”“那是騙你的,還真信了。臭小子。”“嗬嗬。”少有的笑聲傳來,很快消散在寒風中。
“邊城會不會也有怪獸?”“不會。隻要到了連城,就有暖和的房子住了。還有你喜歡吃的糕點......”“孩子,別--別睡。醒醒。”“兒子--”......
官驛中,哀吼很快停止了。向來熱情、豪爽、互助的草原兒女沒有如往常一樣伸出援助之手。
“嚎--”寒風中傳來一聲野獸的吼叫,之後是兩聲、三聲......“快跑,那些畜生又來了。”頓時,官驛中的人們顧不得許多,紛紛向屋外逃去。
雪原之上,人們向南沒命的跑著。身後一群體型大如象的野豬窮追不舍,落後的人們被這些畜生一口吞下,根本連停頓都不用的繼續追獵著人類。
“你還抱著他做什麼?他早死了。”奔逃中,一個男子回首望了眼越來越跟不上步伐的女人怒吼道。雖然氣力越來越不濟,懷抱著三、四歲大的男孩的女人卻是死不放手。男子有心回身助她,周邊時時傳來的慘叫聲讓他放棄了想法。男子跑著跑著突然回身向跪倒在地上緊緊抱著孩子的女人而去。當他摟抱著自己女人和孩子時,一張血盆大嘴向他們一家人罩了下來。
百丈之外,劉鎮與夏蓉騎著受驚嚇的馬。遠遠望著野獸捕獵人的場景。夏蓉不由的上前扯了扯劉鎮的衣服,讓緊握雙手不知所以的他回過神來。
戰,劉鎮知曉自己的實力;逃,劉鎮非常不甘心。他回望了眼夏蓉,終於給驚魂之中的馬匹下了逃的命令。頓時,兩匹馬如離弦的箭一樣向南飛馳。
寒風中,一隊押糧的軍士散漫的向北走著,為首之人正是方閩候。一路上,與之相對而去的悲慘的人們讓他及手下兵士看的心驚膽戰。
“將軍,最後一次運糧。耽誤了些時日,真不會像他們所言。”一個兵士追上方閩候問道,眼光卻落在駐住拐缺腳的百姓身上。殘廢的百姓見當兵的望向自己,趕忙將頭低的更低了。
此時此刻,方閩候望著一切也是沒了主意。傳聞:天鍾城被興北城襲擊後就發生了兵變。而今誰掌權?逃難到邊城的百姓也是不知。
“將軍,你看。”前隊士兵的喊叫讓方閩候將眼光從逃難者身上轉移到前方。森林?果然是森林。早先的猜測現在得到了證實。莫非難民們所言都是真的:黃花溝草原,一夜間千裏之地滄海桑田。之後怪獸四處出沒,襲擊人類。“將軍。”方閩候被身邊軍士提醒,望向士兵們的同時,士兵都不約而同的望著他。
“怪獸?那來的怪獸?”方閩候為穩定軍心叫喊道,驚的難民們用驚恐的眼神掃視他。“我們是軍人,還怕什麼野獸?別忘了我們還是天策軍,連北隅獸族都打敗了,還怕比他們低等的野獸。他們不過是給我們增加些肉類而矣。”聽得將軍的話,難民投去更多疑惑的目光。聽當兵的如此一說,真當生活在草原上彪悍的人們如草芥般。
“別忘了。一路走來,你們可見到什麼怪獸嗎?”方閩候此話一出,真讓兵士們都安下心來。記得一個夜裏,他們聽得野獸襲擊數裏外的難民,而糧隊卻相安無事。現在想想,或許是難民遭天災後,驚恐的誇大其詞。
難民望著信心倍增的運糧隊伍進入森林,投去愛莫能助的眼神。之後背負著行李,帶著家人繼續向南。讓他們不敢相信的是,一對年青人騎著馬匹也向北。似乎追逐著運糧隊的足跡而行。
“我們都被人追殺了,還回去作什麼?”女子的聲音讓難民都紛紛投去關注的目光。女子的身段,很快讓難民知曉她的身份,女郞中夏蓉。“別再跟著我了。”男子說著加快了馬速。夏蓉倔強的追了去。
興北城,一處糧倉之中。紅蓮見黃林麵對著窗戶,背負著手呆呆望著。陽光被冰棱折射進來,落在黃林英俊的臉上。紅蓮不知想到什麼,臉胛上浮現兩片紅雲。黃林微微動了下身形,讓紅蓮收斂了心神。
“餘慶元帶走了城中大部分軍馬,你說他們去了什麼地方?”黃林自言自語道。這個問題,黃林不知提過多少次了。人道是: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或許用在紅蓮身上再適當不過。紅蓮在部族中也是赫赫有名的首領類人物,自從跟隨黃林後,一切以他的判斷為判斷,他的決定為決定。起初紅蓮還有異議,現在是變的越來越順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