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雜草叢生的田野間,不時有野兔之類探出頭來,一溜煙跑過數道依稀可見的阡陌。正當野兔認為相對安全時,一張藤網收縮了起來。讓野兔驚魂不定的掙紮著。
“捉住了,還不少呢。”“嗯嗯。”埋伏在周邊的幾名異族相繼出現,看著藤網中幾十隻野兔的收獲十分滿意。“不是說長風國良田萬裏,怎麼全都用來豢養野物了?”“這還不好?正好讓我們雁回洞出兵不愁糧草。”“好不容易走出大山,想吃些頭領們所說的美食呢?”
“哈哈,真是老實、善良的人。”“怎麼?我又說錯話了?”“話是沒錯,隻是它們是頭領的,不數於你我。”“什麼意思?”“我們部族世代深居大山,不服從誰,也不主動欺負誰。而今走出大山,攻擊別人--”“走出大山可是神靈的旨意。部族長期受苦,讓上蒼感到不公。帶領我們打出一個太平世道。”“哈哈哈。”“笑什麼?”
“小子,還年青。”“別磨牙了,快些來收拾。還要返回大營。”“不知今天大營又有什麼收獲?”“殺人、搶東西,這就是神靈的旨意?”“誰讓他們不是神靈的信徒?活該。”年青異族的偏激想法,讓老族兵不屑一顧。“施暴者,早晚要遭報應。”“嗯,這代不能償還,子孫也要還。”“神靈說了,這片天地原本就是我們祖先的。現在作為子孫,拿回去,天經地儀?”……
異族軍士們扭斷野物的脖子,穿成串後有說有笑的離開了。草叢中,夢溪在黃冥賢、南天曲及兩名軍士的陪同下觀察著。
“公主,雁回洞比應龍國更危險。聖上的命令不得不違反。”南天曲進言道,“眼下最為緊急的是驅趕走他們。讓百姓盡快安心耕種。”“數百裏走來,荒掉的田地比耕種的多。野生之物叢生,禍害非常嚴重,今年的收成真不敢想像。”“父相一直致力於讓聖上通過減少士家大戶對租戶的征收分成,若是成功,才是治本之法。”黃冥賢的助言讓南天曲非常感激。
戰爭,拚的是國力。國庫空虛,而民間富裕也可一戰,卻是戰爭的最低線。民間富裕指的普通大眾,非士家大族。財力過於集中於士家大族手中。這些不從事勞作的人因為戰亂再嚴控自己的財物。形成了層層針對百姓盤剝的惡性循環,才是國家滅亡的根本。
夢溪一直不言,思考著什麼事情。黃冥賢欲再言,被南天曲暗中拉扯住。長風國已經病入膏肓了,目前誌士們的努力隻能讓它苟延殘喘而矣。中興的希望唯有除去附在帝國身上千百年吸血的士家大戶的存在,他們才是完全動搖了長風國的統治根基。
“英雄城,秦望安不是來信了嗎?他所述之事可信嗎?”夢溪終於開口問道。“不可信。”黃冥賢直接搶在南天曲之前,態度堅決的回應,“且不言秦望安的卑鄙。秦府上下禍害英雄城多少年?而今秦府內鬥,才讓百姓過上些消停日子。讓他們鬥去吧,全死絕了才好。”
夢溪聽的連連點頭,情況讓南天曲心知肚明,再要多言隻是徒費口舌,依舊讓他難以忍住不言。
“三川口大戰,餘黃兩家損失慘重。公主,末將還是強烈建意讓收攏的天順、天威殘部與天晟軍合在一處。全力進攻雁回洞,勝算才有保證。”“天曲,真懷疑你是不是內奸?”黃冥賢憤怒道,“應龍國雄兵百萬,戰將如雲,難道就要置之不理?”
“多年來,應龍國的王有君子風度,絕不--”“休要再胡言,他們是君子,我長風國就是小人國度嗎?你我又算什麼?”麵對妻子的偏執,南天曲沒有像平日退讓,“隻要不主動招惹應龍國,必不受其困。雁回洞、貓鼻山,才是應龍國的心腹大患。我們四處滅火,他們也是一樣。隻要不猶豫,動作快。解決了內亂,再如宰相大人所言,把內政整頓好,還擔心什麼?”
“何況還有北隅。應龍國的國策一直視他們為主敵。正是長風國休養生息的好機會,時不我待。長風國弱小,不能處處再以上國天朝自居了,我的夫人。”南天曲的搶白,讓脹紅著臉的黃冥賢一時尋不到理由去辨別。“應龍國,海族,蠻族。國內絕不與朝庭妥協的士家大族,天災,叛亂,居無定所而逃往它國的民眾。敵人如此之多,為什麼非要針對人為認定的敵人糾纏不清。而看著國家真正的敵人不聞不顧?”南天曲一口氣說完,痛苦的一屁股坐在雜草叢中。先是低著頭,之後是仰首向著天空,獨自的儍笑著。
“商隱大人。弟子拜讀了您的雄才大略,讓人敬佩的五體投地。長風國高士何其多?為什麼每代都不受重用,隻能落個一堆黃土埋忠魂,萬裏江山任凋零的下場。是吾輩不夠努力?還是生不逢時?眾人皆醉吾獨醒,漫漫長夜和歌行;塵世假寐怨夢生,橫刀向天笑蒼生。壯士百年一場空,吾輩—吾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