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燈光均勻地在屋內環伺比起外頭要來得有生氣,羅倩曾經也造訪過這裏;一個孤單男子居住的內室;當他們兩人走近時,兩條巨形的身形完整地映照在白灰的粉牆之上,像是在攀登一座鮮為人知的山峰,終年積雪不退。
想起這屋子另一半歸另一個女人所有,羅倩還是小心曳曳地將內心所有的疑問慢慢擺放開來,她的影子隨著光線而消失在她的腳底下,應該說是隱藏起來更為貼切。山本思克先生的上半身是仿照美國西部牛仔的綠色橫條紋格子襯衫,略微拘謹且完美的搭配;他機械式的動作,使得下半身把已退色泛白的牛仔褲,穿得很有自己的味道,看不出實際的年紀,身材適中;從背後看來,歲月不曾在他的身體的各部位發生變化,想來與年輕人無異 。她思索著,想找些話題來轉移不必要的麻煩,特別是在兩人都沈默的時候。〔就是需要有點聲音彼此交流。〕他拿起攤開的相本交給靠在椅背上的羅倩,他臉上反射出火的色澤,活耀的金黃色, 她頗感驚訝!“呃,給我看的嗎?”她問。他仍保持緘默,坐回靠近有火燃燒附近的搖椅上,背對著她/一位妙齡少女正對她微笑,虎牙般的笑容,很東方也很神秘。單眼皮的下方不懷敵意的眼神,這就是夏子本人,羅倩終於一嚐宿願,得見她的廬山真麵目。她的美不輸她。女人的本能開始起跑,在終點為達以前,她們都在奔跑,拉開彼此的差距。
“嗯,這相片中的女子就是夏子吧!?”她還是要再三確定。她再往後翻開幾頁,都是夏子高中時期的照片;似水年華的美一再擄獲羅倩的心神,她知道她是個美人胚子。在日本人當中算是少數中的美女等級,而她自己也在其中;是夏子勾起了她的回憶,年輕就是這麼珍貴,羅倩隨心所欲地走回過去,又走了回來。
“她長得很漂亮。原來夏子就是你的妻子,她很會穿衣服喔。我很羨慕她。”她試著打破沉悶,一點都不灰心。其中有幾張是夏子與山本思克先生的合照,羅倩看得更為仔細,端詳了老半天。
“想不到,......”她說。
“什麼。”他問。他還是開口了。
“山本思克先生也這麼年輕和現在沒什麼兩樣。”
“是嗎?”
“嗯,你們看起來很配。”
“每個人都說夏子是個壞女孩,但她壞得很美不是嗎。”
她突然像接受到什麼特殊的訊息似的,推論這句話的意思“?......”
“多年前我和她,...為了愛,不惜違背雙方家長的意願私下公證結婚,並且離開東京來到北海道展開新的生活。...”他不願麵向羅倩,自有他的理由在,背影有火的影子存在。
“那你太太現在在哪兒,她住在這裏嗎?”她問到了重點。她耐心等候。
搖椅因外力介入開始一前一後搖晃,火是越燒越旺。
而他竟然哭了。
寂寞遠比生活要艱困許多,或許這就是他何以在外人麵前痛哭的原因?
星星們也在哭嗎?她掙紮得說不出話來,還是上前擁抱他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