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沸點(1 / 1)

夏子本身就是個謎,分布在她周圍的人則是每個必要的關係:一個緊接著一個,環環相扣。雖然有照片為證;羅倩依然想從山本思克先生的口中多知道關於夏子的鮮明事跡,她比日本人還更具有東方古老的氣息;就她而言,幾乎可以涵蓋整部曆史。

身體似乎還沒有準備好得以讓她下床。她試著搬動久經未變換姿勢而麻痹的雙腿,孰料,難忍的刺痛感貫穿全身,讓她不敢輕舉妄動。醫師開出的處方多半是易使人昏睡的成份;每當她吞下藥丸以及喝下大量的溫水以消除苦味,日夜就在她的意識裏完全失控,她必須睡上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有常人般的體力,否則根本就無從得知今天與明天之間的差別。在她有限的認知中時間應是緩慢地停留在她,睡前。

山本思克的素人描繪與畫中人的細膩情感完全融入交合,她很欣賞這幅作品;就在他準備起身離去時,她數度感傷,落淚。……或許是因為藝術創作的本身勾勒出的線條與情境,給人一種幸福感,就像是有人特地為你所做的一樣獨特,備受禮遇。〔曾幾何時,喬許也為她做過令人感動的事;事隔多年…這些都彌足珍貴,無可取代。〕他喪妻,而她喪夫,同樣的不堪回首,兩人心底共同的願望就是再把迷失的愛找回,那是需要極強烈的欲望才能達成,““愛”永遠都在等待有心人,近在咫尺。”她含淚訴說。

“我也相信我們各自所愛的人,都在等待我們以“愛”懷念彼此,情比堅貞,此情不渝。…… ”他安慰著說。“晚安,我的好友。”我們都是需要愛的動物,他想。門扉輕輕關起。進入另一個軌道,運轉。〔公轉。自轉。〕

七天前他已搭乘飛往英國倫敦的飛機,一麵旅行一麵習畫;另外一個說法是他想尋愛。夏子的死讓他的生命重燃生機,現在他卻認為是羅倩給了他動力,一種驅策的能量,無須頻頻回首。

羅倩在信上寫道:摯友,你在英國的生活好嗎?我很想念你;因為你,所以我把對喬許的愛轉移到也需要愛的自己的身上。你知道那種愛可以延續比婚約來得更長久,…我終於體會到。為了愛喬許我不計代價,現在我也要用盡全力來愛我自己。

我即將離日回台,那裏才是屬於我的地方。我的病情時好時壞,經由我詢問再三,藍潔告訴我得了癌症。〔喬許也是。〕本來我是應該傷心欲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情卻格外平靜,大概跟我受洗成為基督徒有很大的關係吧。

我並不喪膽,身體雖然毀壞,內心一天新似一天。我深深明白上帝要我經曆何事? 就是活在平安裏,我感覺這是件好事,因此我更賣力地活著。有機會的話,記得到台灣來看看我,好嗎?

盡管她知道大部份的人都不喜歡遇上這種病,可是當她在美容院做頭發,與家人共度晚餐時,…她內心裏的黑暗不如預期的可以牽製得了她,這場戰,她得勝是必然的;人既無從決定生命的終點為何,那麼她就為剩下的日子負責到底:歡歡喜喜的享受生活裏的一切。

離日的最後一天,她獨自坐在前院裏賞花飲茶;山本思克連忙趕回日本,不顧一切地站在她麵前,彼此互喚著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