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卯一瞬間明白過來,一身熱血頓時沸騰起來:好你個邱飛揚!三更半夜,還以為你做什麼好事?表麵冠冕堂皇,暗地男盜女娼。他一時氣上了心頭,也顧不得想什麼。抬腿一大腳,轟地踢開了屋門。
裏麵的廝打聲音戛然而止,昏暗裏,隻隱約見得邱飛揚用手扯住一人,那是一個膚色白皙的姑娘,頭發散亂,臉如桃花,上身的紅肚兜被扯得稀爛,下身的三兩片破褲子,已經被扯到了膝蓋下。雖是如此,她卻是緊咬著牙關,一雙手護著上下。再看邱飛揚,穿著上身,光著下體,那裏一根粗粗的東西,擎天而起。
見了孟卯踢門而進,邱飛揚大怒,喝道:“混小子幹什麼?”孟卯怒上心頭,喝道:“你自己說說你幹什麼?”邱飛揚說:“你難道不想幹了?”孟卯一把抓下帽子,說:“戴著高帽子幹壞事,這種差事,不幹也罷!”說著,就把帽子砸到地上,又用腳來踩。
那邱飛揚愣了一瞬,冷冷一笑,手裏霍地一抬,一把手槍,對準了孟卯,嘴裏罵道:“不識抬舉,成全了你。”說著話,就要扣動扳機。
孟卯急忙拿起槍。
隻聽得啪地一聲。又聽得哎喲一聲。
原來是那個姑娘衝過來朝丘飛揚猛一撲,邱飛揚的手槍頓時打偏了,接著,那姑娘一嘴咬在邱飛揚的臂膊上,邱飛揚手裏的槍掉落在地上。那一嘴咬得厲害,邱飛揚痛得哎喲一聲叫,撒腿就往外跑。
孟卯急忙掉轉槍頭,那屋裏狹窄,槍口不知橫在那裏卡住了,一時扯不出。孟卯幹脆丟開槍,一大步追出去,朝著邱飛揚的屁股上就是一大腳,踢得邱飛揚痛得喊爹叫娘,一隻手捂著屁股掙紮著跑了。孟卯因為用力過度,腳又踩在了青苔上,腳底一滑,頓時摔倒在地,把胳膊磕破了皮。他爬起來,看著邱飛揚已經跑遠,嘴裏大罵:“你個狗雜種,半夜三更來幹壞事,你家沒有姐妹。”
他罵了好幾句,又呸地吐了一口唾沫,猶覺得不解氣,扯下肩上的袖章,扔在了地上。聽得那屋裏哭泣聲,他就走回來。
見得那個姑娘已經掩好衣服,蹲在屋旮旯裏,嗚嗚地哭。他見了女人哭,也不知該是如何?一時手足無措,隻得說道:“小妹子別哭,我已經把他趕跑了,放,放心。”他說著話,用兩手在胸前搓著。那姑娘隻顧哭,頭也不抬,隻見得她頭發淩亂,衣衫撕爛不堪。
孟卯環顧屋裏,隻有她一個,心下奇怪,說:“你的父母呢?”那個姑娘又哭了一會兒,方才抬頭說:“我的父親,前幾日才過世。隻有我一個孤零零的,被人如此欺負。”孟卯說:“你放心,他敢再來,我一定拿槍打死他。”說著話,用手去拿起槍來,朝屋外張望了一會兒。
那姑娘站起身來,看看孟卯身上的警察服裝,難過地說:“對不住大哥,害得你丟了飯碗。”孟卯聽她一說,瞥一眼自己穿的衣服,嘴裏說:“我是瞎子!我會穿這身狗皮?”說著話,就要用手扯衣服,扯掉了兩顆扣子。姑娘嗚嗚地又哭起來。
孟卯聽不得女人哭,聽她一哭,停止下來不扯了,說:“小妹子你別哭。他敢再來,我幹了他!打他十七八個窟窿。”那姑娘說:“在這兒沒法活了。看來我得走。”孟卯說:“你去哪兒?”姑娘說:“我去我姑姑家裏。”孟卯說:“這樣也好。省得你一個人,這兒又偏僻無人。”姑娘手腳利索,三兩下就收拾好了行囊,一個不大的包袱。
她走了過來,孟卯連忙讓開。那姑娘走出門兩步,見得外麵一片沉寂。遠山微茫,夜裏空氣清涼。起風了,近處樹影恣意招搖,猶如鬼魅弄鬼。地上道路朦朧,不甚分明。那姑娘心裏害怕,腳縮了回來,看看孟卯,囁嚅著沒有開口。
孟卯覺得奇怪,說:“咋又不走啦?”姑娘支吾,說:“我,我怕。”孟卯說:“怕什麼?”姑娘指指外麵說:“黑燈瞎火的,我一個姑娘家又孤零零的。怕得很。”孟卯這才明白過來,說:“你怕啥?我送你。”說著,把槍背在了背上。用手去提過姑娘的包裹,說:“走吧。”
那姑娘好生感激,說:“這,不太好吧。”孟卯嗬嗬一笑,說:“怕什麼?豺狼來了我有槍。即便沒有槍,我一雙老拳也揍得他滾遠點兒。”姑娘破涕為笑,眼裏含淚,說:“謝謝大哥您了。來生做牛做馬,自當報答、、、”孟卯打斷說:“說什麼話?快走。”
一直到把那姑娘送出了二三十裏。到了她的姑姑家。她姑爹一家對她感恩戴德。他吃過一頓飯,就往來路走。
到了縣城附近,平時一向不關的城門卻緊緊地關上了。他不多想,也不進城,繞城而過。他直接回家,這個差事,不幹也罷。至於母親、鄰裏要怎麼說,怎麼看,他卻沒有想過。
到了家門口,他大吃一驚,哪裏還有家在。眼前,一片廢墟,好端端一處房屋,憑空不見了。燒過的梁柱,黑得如塗過漆一般。地上,一灘灘灰燼。他大叫一聲:“娘啊!”猛地跳入灰燼裏,在那裏亂抓亂刨。除了灰燼,還是灰燼。
聽得他哭喊,幾個鄰居過來看。見了他發瘋發狂,都過來勸:“磨刀石,你的老娘,怕不在了。”孟卯一邊跳一邊大叫:“張姨,四嬸,這到底為什麼?我的娘呢!”四嬸幾個,嗚嗚地哭泣起來。也有一些鄰居,湊過來看熱鬧,滿眼的幸災樂禍。
張姨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昨日夜裏,不知咋啦?忽然啪啪地響起了火來,我一看,你家的屋子,燒得劈啪作響。”
孟卯一聽,頓時明白過來,罵道:“你這個狗日的邱飛揚,來燒死我老娘,我搞死你。”拿起大槍,就往外猛衝出去。
四嬸急忙說:“你一個人拚不過。不行。”孟卯暴跳如雷,哪裏肯聽。幾個人把攔不住,眼睜睜地看他衝去了。
孟卯發瘋發狂,衝到了城門口。
隻見那城門依舊緊緊閉著,一絲兒縫隙也沒有。孟卯用槍托咚咚地砸門。嘴裏破口大罵:“你個千刀萬剮的,快給老子開城門。開!開呀!”那城門依舊安靜。孟卯撞得累了,那槍托都變形了。他累得倒在地上,嘴裏呼呼地喘氣,嘴裏依舊在罵,卻已罵得含混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