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翠紅心有不甘,獨自回訪秀才家。
侍秀才家境中落,僅一幢小院三間磚房,再無他物。翠紅提了一斤豬肘子,半斤煮花生,一斤白酒,看望豆腐郎。翠紅道:“伯伯,如今秀才三十出頭,尚未娶妻,隻說虧侍了他不說,家中也少了幫襯之人。伯伯,翠紅也願下嫁秀才,隻盼望他,他能對翠紅好。”豆腐郎道:“老伯氣數不長,已是命裏之事。翠紅若下嫁我兒,我自是上拜菩薩,下磕頭的。翠紅,你看看,家中有床,有椅,有豆腐磨具,唯少一賢妻。”秀才道:“翠紅若不嫌家貧宅小自好,秀才隻想奉爹終老,翠紅你可願否?”翠紅道:“侍奉老人,天經地義。翠紅亦有爹娘,翠紅,也想看看。”秀才道:“我每日奔婆私塾堂,掙些糊家銀兩,翠紅,家中老爹,就由你看護了。”
再過一日,翠紅找見秀才,麵露難堪,道:“秀才人好,翠紅自知,然老伯吃喝拉撒俱靠家人。我一女子如何應付?秀才,你我有緣無份,緣盡於此。”說完,自個兒扭頭走了。
豆腐郎知道翠紅離開,心中一軟,眸淚長流。豆腐郎道:“我兒命中有婚,隻這一回,又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秀才道:“爹爹萬勿傷心,婚姻之事豈可強求?他日若再遇一女子,秀才會好生相待。”
一晃二年,豆腐郎身體愈加衰空。侍秀才仍單身一人,整日奔波私塾病床之間,從不脫踏。期間,有一陳姓女子,上門探視,但見豆腐郎臥於床上,人氣蔫蔫,甩手離去。
一晃三年,豆腐郎漸已病入膏肓。吃、喝、拉和撒,全靠秀才一人支撐。忽一日,夜入三更,侍秀才夢一神君,手持白笏,麵容靜張,對其直言:“孝兒侍平,你十年一日侍奉老父,功德無量。侍平,生死薄在此,你且看來。”神君說時,將生死薄拿於侍平看,侍平不看則已,一看全身冷汗,原來生死薄上,有其父豆腐郎之名,狀曰:三日內猝死家中。歸天。侍秀才大驚失色,從夢中醒轉,慌忙前去探看老爹。豆腐郎一睜眼,見孝兒立於床前,忙問:“我兒為何深夜立於床前?”侍秀才道:“方才做一惡夢,驚醒了我。”豆腐郎道:“無非一夢,何必當真。”侍秀才抹抹眼,心中難受,怕夢境之事應驗現實,遂守至天明。
三日後,果不其然,豆腐郎一命嗚呼,撒手人寰。侍平大驚,知其夢境為真,一直大哭欲死。
七日後,侍秀才買了好棺一副,將父下葬。十日後,一烏姓女子上門,自帶聘禮,願下嫁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