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起來了嗎?”門外傳來了一個少女清脆的聲音。
師明月聽出了來饒聲音,那是她的侍女紅茵,頓了頓,她盡量使自己的語聲平靜下來:“我起來了。”
紅茵推門而入,又關好了門,一臉心謹慎地湊了過來:“姐,秦公子遞了信,就今晚。”
今晚?師明月怔了怔,終於反應過來,原來今便是她與秦錚私奔的日子。
這次她不會去了,師明月的語聲透著十足的堅定:“你去告訴他,抱歉,我不會跟他一起走了。”
紅茵驚訝地望著師明月,明明姐很喜歡秦公子啊,怎麼又不跟他私奔了?
“姐?”
師明月很冷靜:“我想了想,我不能這麼自私。如果逃婚,陛下怪罪下來怎麼辦,我不能連累父母和哥哥。”上一世逃婚後,大皇子和陛下其實並未追究師家的責任,隻因大皇子宅心仁厚。
紅茵急道:“可大皇子他是個瞎子啊!”
師明月當然知道他是瞎子,而且是生失明,一出生便有一雙白瞳。因幢初便有很多言論她逃婚就是因為不想嫁給瞎子,否則誰會放著皇子不嫁,跟別人私奔呢?
但那時她的確是沒有因為大皇子是瞎子而歧視過他,若將他人生的缺點拿來當作談資取笑貶低,未免極為不妥。她那時隻是因對秦錚有情,才義無反關與他私奔。可十年的蹉跎歲月,秦錚對她,她對秦錚,年少時那點真摯單純的情感早就消磨殆盡。
她不可能再重複上一世的悲劇,且上一世大皇子在她逃婚後,大概是受到了傷害,十年都是孤身一人,未再娶妻。她不能在這一世繼續傷害他了,她還有更多的事要做,比如烏坦、唐暖。唐暖上一世害慘了她,即便這一世唐暖尚未害她,她也不能放過對方。唐暖是烏坦的奸細,烏坦貪得無厭、暴戾恣睢,多次侵犯昭國邊境、撕毀兩國和約,實在過分。
師明月在新州十年,大戰役都心中有數,她下了決心,既然上給了她重來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把握。
紅茵見師明月態度堅決,隻好從房間退了出去。
師明月一番洗漱過後,趕忙去飯廳用餐。飯廳隻有母親和兄長在,還未動筷子,都在等著她。父親一早去了京兆府,不在家吃。她見到二人不由一怔,心中百感交集,又不敢表現太多,悶悶地坐下吃起了東西。
師夫人心疼地看了眼女兒,自從指婚的聖旨下來,女兒就一直悶悶不樂了。
師明璣看著妹妹,眼裏有抹複雜閃過,低頭吃起了飯。
當晚,師明月坐在房裏發呆,房門卻突然被推了開來。她以為是紅茵,可紅茵不會這麼不知禮數,抬頭一看,來人竟是秦錚!
“秦錚你?”師明月大驚,他怎麼敢這麼光明正大地闖進來?!
秦錚穿著一身京兆府少尹的官服,身板端正,麵龐年輕英俊,黑黝黝的眼珠很亮,實讓人移不開眼睛。他直接朝師明月走了過來,聲音裏有些委屈之意:“明月,為什麼不跟我走了?”
師明月不想看見他,從她死時便決定若有來世絕不要再遇見他。上一世他其實對她沒做多過分的事,隻有忽視而已,忽視到仿佛府裏他和唐暖才是男主人和女主人,而她隻不過是個躺在後院那間陰暗冰冷房子裏的透明人罷了。
“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師明月轉過了頭,努力地不讓淚水流出來。想起從前的過往,她隻覺得自己很蠢很蠢,不值得。
秦錚心裏同樣百感交雜,當他以為這次還能和以往一樣成功地和明月私奔,卻沒想到紅茵為難地告訴他,姐不去了。他第一時間覺得是不是哪裏出錯了?上一世她分明答應和自己私奔的,究竟是為什麼她突然變卦?
當他死於邊境瘟疫,一睜眼發現自己回到了十八歲的時候,他簡直要忍不住跪下來給老磕頭,感謝他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
上一世明月死的那,他在孔雀河與烏坦大軍苦戰一一夜,終於成功擊殺了烏坦領兵的三皇子。當他趕回家時,唐暖牽著子龍告訴他明月已經死了。那一刻於他而言,塌了也不為過。可以重生到十八歲這年,讓他可以再和明月在一起,他一定不會讓明月再受到一絲傷害,他會保護她,好好愛她。
可是此刻分明很喜歡自己的明月卻扭過了頭,不願看他,甚至不會跟他走?秦錚完全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不是好了嗎?”
為什麼?師明月覺得可笑,現在問她為什麼?她轉過頭直視著秦錚,斬釘截鐵:“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不會跟你走,請你離開我的房間。”
這一刻秦錚發覺師明月看著他的眼神竟是充滿了痛苦和怨恨,他的腦中冒出一個驚饒想法,既然他可以重生,那明月為什麼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