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洛自是不解,二話不說,一躍而起,他竟然跳下了船,卻不是逃跑,而是施展輕功,於海麵上如履平地,向對過的主船飛去。對麵覺察到完顏洛的靠近,便將炮火瞄準了他,一時炸起好幾層大浪。不過完顏洛的輕功確乎登峰造極,忽左忽右,炮火絲毫傷不著他,轉眼便飛到了主船上。
遙聽得嘈雜的喊聲,他們把完顏洛圍了起來,但一交手,都拿不下他,片刻之後,就見頭目王直出現,一番對話,這才與完顏洛化解了誤會。
等到完顏洛回到紹明這邊,再命人將船與王直的主船相合,所有人也都上了大船去。
王直站在人群當間,身材高挑,一張臉消瘦無比,膚色被曬得通紫,大概比洛桑都要深些,顴骨突出,皺紋條條,滿是風吹雨打的歲月痕跡,他笑道:“抱歉抱歉,是我王直莽撞,將貴船當作了別的海盜船,索性沒有出人命,這便好。”幾句話,輕飄飄就將事情翻了過去。
說起這海上的勾當,一邊是自元末以來的漢人流寇,一邊是自戰國以來的倭人浪子,都是在本土難以生計,轉而成為海盜的。以往海上,各自當家的海盜橫行,近些年來,卻都被王直消滅得所剩無幾。
王直也就成為了勢力最大的海盜,集結漢人倭人無數,大小船隻不計,更借著通商之名,來往於各國。到如今,他已然建起海上之國,以平戶為都,國號“宋”,自封“徽王”。完顏洛正是看中王直的海上實力,決心同他聯合,來對付明廷。
此番王直自南洋歸來,從南蠻色目人(也稱佛郎機人)那裏購得數架佛朗機炮,外加十幾箱火繩槍,準備運到平戶島去,一方麵擴充自己的武備,另一方麵是與倭人交易。
王直對完顏洛道:“你來,無非要跟我講對付大明的事吧,你們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動作了?”完顏洛笑道:“別沒的,我是給徽王帶來一個消息,您知不知道,現在明廷已經把徽王您的懸賞加到了萬兩黃金,沿海各處,可都盛傳著您的風光事跡呢。”
王直冷哼一聲,“這顆項上人頭值萬兩黃金,當真看得起我。要說起來,你是不信,我本有意替大明掃除倭寇,報效明廷,盼能得到嘉獎,哪裏曉得明廷視我為倭賊了,當真好笑。如今我所做的這些,說句真心話,隻為自保。”
聽了這話,一旁有人笑出聲來,搶白一句:“別說得自己有天大委屈似的。”說話的正是許從誠,他盯著王直,繼續道:“你掃除其他海盜,無非是兩手準備,先試探朝廷,若投誠不成,回頭還能做海上的霸主,現在的你不就是這樣嗎?”
“你又是誰?”王直看了許從誠一眼,視線又移向了完顏洛。完顏洛也不隱瞞,指著李和、許從誠,道出錦衣衛的身份。
王直忽一愣,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叫明廷的人抓我嗎?”完顏洛則解釋道:“他們兩個隻是誤打誤撞,跟我到了這裏,說是要來打探倭情。徽王您不是不知道我的來曆,我與您聯合,怎可能幫著明廷做事。”
王直道:“那好,你現在就收拾了這兩小子,證明給我看。”
完顏洛還沒反應過來,王直這邊先跳出一夥人來,大展拳腳要與李許過招,他們是王直的打手,七八個魁梧大漢將李許圍起來,明擺著不放過二人。要知道,跟隨在王直手下的,都是犯事的亡命徒,被官府追剿,逃到海上來,他們對官家的人當然恨之入骨。
李和、許從誠武藝在身,不會懼他們,任他們五六把大刀砍下,七八雙拳頭掄過,李和抖抖鐵布衫之功,許從誠暗運太極內力,周旋片刻,隻把對方摔得一來二去,但是對方人多,前仆後繼,分明要車輪戰消耗二人。
王直站一旁,見一時拿不下二人,回頭比劃了一下,手下隨即遞過去一把長筒的火繩槍。王直舉槍過肩,先瞄準了許從誠,就在扣動扳機之際,紹明預感不妙,大叫:“不要!”一個疾步奔了過去。
迅雷不及掩耳,紹明伸手抓住了火繩槍的槍筒,也是他內功已臻上乘,心想著把槍下壓,而手中內力過猛,竟一下子扳彎了槍筒,再一發力,早把槍支折斷。
這一下,驚住了王直,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卻不想他有如此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