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孫老爺可怨得很,一時卻也沒轍,心想:“這事沒完,遲早還算在唐家賬上。”
且說可兒這邊,她倒是留個心眼,回桃花庵的路上,找到分舵的丐幫弟兄,防備孫家來人。唐季打發那些孫家下人回去,他們必然說清了情況,不敢再來。
而今,桃花庵的地契已由唐紹宗代簽,想著有朝一日等堂弟紹明回來,轉手與他,現在暫時放可兒手裏。唐紹宗還要去照顧長洲縣酒樓的生意,未多作停留,告別可兒、唐季,離開了。
可兒站在庵門前良久,回想紹明曾與她說過的在桃花庵的時光,此刻,眼前荒廢不少,她就想,好好將桃花庵修整一番,甚至心裏有種期盼,等紹明回到這裏來,而她就守在這裏。
“我就在這裏住下了。”
唐季愣了一愣,說:“但我跟蜀生哥說好了,一個月內回去的。”可兒便回他:“那你回去,順便說我待在這裏。”唐季則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他知道可兒心裏想什麼,又說:“在紹明回來前,我就陪著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回頭我給唐門捎封信,就說我們在這裏找紹明便行了。”可兒點點頭。
二人又去找了之前一同來到蘇州的鬼穀師徒,王采薇、阿誌、阿香也到桃花庵來瞧瞧。王采薇與師弟敘過了舊,徒弟阿誌的病情也有了好轉,她稍作停留,這便離開蘇州回去。
與姐姐告別之後,徐可兒姑且就在桃花庵住下了,唐季幫著可兒,將各個屋子清洗一番。將紹明的東西全放回去,幾幅畫掛在了學圃堂,閑來堂重新布置成茶室,後麵大廳、二齋也都弄得妥當。另外,他們發現,庵後的桃花林裏,有紹明義父唐寅的墓碑,可兒過去拜了三拜,隻滿心期待,盼著紹明。
可兒至始至終都堅信紹明活在人世,哪怕是杳無音訊,而唐季則覺得希望渺茫,心裏琢磨著,等時日久了,可兒也許會漸漸淡了念想,到時再做打算吧。
無論如何,可兒和唐季都不會想到,此時的唐紹明遠在茫茫大海之中,正前往倭國的路上。
撇開可兒不提,且說紹明,坐在船上,望著蔚藍的海,一望無垠。所幸完顏洛推算說,今日黃昏前,應該會見到陸麵,抵達倭國,不然,連日來的海上漂浮,幾近讓人感到絕望。
除了完顏洛,與紹明同行的,還有洛桑、錦衣衛李許二人、墨家若幹弟子。之所以前往倭國,是要送倭人柘植次郎去往伊賀,但伊賀所在,相去甚遠,並非直達的路,因此,船折道向較近的九州而去,先在一個名為平戶的小島停留。
於船上的閑暇裏,紹明失憶在先,在與李和、許從誠,還有墨晚成交談幾日後,他漸漸有了幾分對漢地的認知,連同對徐可兒、唐家堡的印象都恢複得差不多,隻是除了可兒外,其他任何說到的人,他都記不起麵孔。
一旁還有完顏洛,他對紹明似乎也沒有什麼敵意,當提及蒙古俺答部、遼東明教,他或多或少告訴一些,不曾隱瞞。紹明並無多大興趣,而李和、許從誠、墨晚成他們就順帶聽了進去,仿佛能有什麼與朝廷、武林相關的信息。
不過這些,還都不值一提,眼下最要緊的是抵達倭國。
然而,還沒見陸地,卻聽得有人叫喊起來,向著不遠處指點議論。紹明聞聲走去,朝著所指方向張望,見不遠處海麵上,竟有幾艘掛帆的大船朝這邊駛來。
待到對過的船隻漸漸靠近,隱約見船上的人,穿的異域服飾,紹明旁邊倒也有人認出來,說是倭人打扮。於是,紹明心底裏琢磨著,莫不是倭寇的船?
等完顏洛過來一瞧,輕笑一聲,隻說了一句:“正是我們要見的人。”
原來,那船上不是別人,正是海上有名的倭寇頭目,王直。早間已經有了幾番會麵,完顏洛此次來,也有見他的意思,這時便把手一揮,命人轉舵向對過駛去,以為接應。
可沒想到,突然“砰砰”幾聲震天響的炮轟,水麵猛地迸起衝天的水龍。
這一下驚呆眾人,對過的主船居然朝著完顏洛的船開炮。紹明還從未見識過火炮的威力,忽然遇上,那濺起的大水花整片落到甲板上,海麵劇烈的起伏,引起船體猛然的搖晃。隨之又是砰砰幾聲,船上人一陣慌亂。紹明衝完顏洛道:“不是你要見的人嗎?怎麼他們攻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