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少爺被徐可兒打了一巴掌,而可兒猶在門前叫囂讓他老子出來,孫少爺便一肚子怨氣,嘴裏開始罵罵咧咧,這身公子哥的打扮也不要了,一番潑皮無賴的言語隨口即來。
可兒哪裏有好脾氣,上來一掏手,揪住孫少爺前領,再來一巴掌賞給他,由不得他叫屈,一個虎口鎖喉,一下壓。那孫少爺本是被酒色耽誤的軟秧子,受可兒這麼一製,還能有什麼反抗的力氣,一下子屈膝在了可兒身下。
孫府下人們見徐可兒羅刹般的凶樣,也嚇得不輕,倒有幾個想護著少爺的,但被一旁的唐季幾招就阻擋住。還有些眼力見的下人,心知不好惹,偷偷溜出門去,要喊衙門的官差來評理。
“叫人來,姑奶奶也不怕。”可兒任他們去,低頭瞪了孫少爺一眼,“你喊,喊高點,把你老子喊出來,我找他!”
這一番在門前鬧出動靜來,當然就驚動了孫老爺。孫老爺討了好幾房女人,卻隻生有這麼一個兒子,養尊處優慣了,哪損過一根毫毛。現在兒子卻被徐可兒掐住脖子,跪在地上,臉漲得通紅,半點動彈不能。
老爺挺著個大肚腩,由下人攙扶著,粗指頭一指徐可兒,說話果然是父子一個腔調,“哪來的瘋丫頭,在這裏者囂什麼,還不鬆手,放了我兒,要把你抓衙門去,我看你好不好受!”他急紅了眼,示意下人叫衙門,但早有人去喊了,趕回來,卻不見公差的人影。老爺曉得,那幫子衙門的人,沒幾兩銀子招呼他們,當然不來管這檔子事。
頓了頓,孫老爺隻好先忍著氣,顫顫巍巍問:“你個小丫頭,拿我兒待要怎樣?”
可兒掐住孫少爺的手沒有鬆開,順帶另一隻手拍了下他的腦袋,“你兒子算個什麼東西,我才不跟他糾纏。”拍完前伸,一指,再說:“我隻找你討樣東西,給了我立馬走人。我問你,那桃花庵的地契是不是在你這?”
自桃花庵來的時候,可兒就打定主意,要向孫家討回桃花庵的地,在她心裏,桃花庵是唐紹明的家,以她和紹明的關係,她也把桃花庵視作了自己的家。
可兒身邊帶著錢袋,是從紹明的包袱裏拿來,說起來也是她在揚州時自己攢的銀兩,經一番花銷過後,剩下差不多四百兩。現在要討回桃花庵,她也不是不講理,打算用這麼些錢買下,當然,無論孫家要多高的價,可兒反正不會羅嗦,再多沒有,不賣便叫他們看看她的手段。
孫老爺斜眼一瞥,見徐可兒身旁還站著唐紹宗,就道:“你是唐家的媳婦嗎?來替唐家贖地來了?”可兒閃過紹明的麵孔,臉蛋微微一紅,轉而還變作凶樣,“你少廢話!”孫老爺再道:“那塊地又不是什麼金山銀山,我早就明碼插標,放聲出去,你要買,隻管拿錢來,快放了我兒。”
可兒隻道沒聽說,問起價來,孫老爺手一伸,示意一個數目,回道:“當初你唐家賣時,就是六百兩,今朝你要贖回去,我作個好心,就不抬價了,還是這個數。”可兒一聽,略微一想,道:“你先把地契拿出來,給我瞧瞧。”順勢反手又扣住了孫少爺的後頸,往下一按。
孫老爺沒奈何,命人取來地契,可兒卻話鋒一轉,說道:“你當初買了多少價,我不管,而今你成了賣家,我是新買主,總得有個還價的餘地。”她倒是機靈,擺明著拿孫少爺要挾,孫老爺就問她還個什麼價。
可兒索性就將錢袋子擲過去,“這裏四百兩,要多沒有,地契拿來。”說完,還把孫少爺捏得如一條細犬,手上使好幾成力道,逼得他連連喊疼。孫老爺碰上可兒算是吃了啞巴虧,有苦沒處訴,隻好地契交過去,換了兒子。
這地契上畫有桃花庵的地,標明桃花庵的布置,另有唐家與孫家轉手的年月日,現在再畫個押,簽的是唐紹宗的字,如此便名正言順了。
待可兒他們走了,孫老爺心中自是不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使個錢說動衙門,叫上些打手要往桃花庵那裏去。但沒等動身,隻見幾個下人出現,便是先前在桃花庵看門護院,被唐季點了穴的,此時已被唐季打發回來,來向老爺報告情況,說徐可兒喊了一幫叫花子在桃花庵裏,像是防備著孫家。
那幾個公差眼珠子一打轉,“敢情那丫頭是有丐幫撐著呢,怪不得上門來欺負。”
衙門不是怕丐幫,隻是若跟丐幫糾纏,定然占不到便宜,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孫老爺還沒答話,公差們先打退堂鼓,“老爺您請好,我們幾個就是混幹飯吃的,犯不著與丐幫幹架,您老還是多使些錢吧,別吃了他們叫花子的虧,小的們先走了。”也不管孫老爺後麵喊些什麼,一溜煙走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