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信,戰況如何?你受傷了?”楊延郎見梁師都被親衛簇擁著,率領騎兵退了回來,連忙問道。
“七郎,那王拔端的厲害,隻一個回合就把我刺於馬下。幸虧大郎趕到,現在不知大郎撤回來沒有。”梁師都喘著粗氣道。
“大哥的將旗怎麼不見了?”楊延郎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昨日大哥囑咐的話仍不絕於耳。
“七弟,萬一我哪一天回不來了,麻煩你照顧樂生他母子倆,平安著就行。我是說萬一!”
楊延郎狠狠地搖了搖頭,道:“文秀,點一個旅,隨我衝陣,看一看大哥的情況!“
“七郎,此時衝陣已然無益,大郎武藝高超,敵陣自然留不住他。我們還是靜等中軍命令吧!”梁師都抱著傷,強勸道。
楊延郎知道梁師都是對的,可是內心就是放不下大哥,猶豫不決,隻好喘著粗氣,目光炯炯地盯著敵陣。
中軍,郭宇飛痛苦地對主帥楊義臣道:“大帥,大郎陣歿了。”
“嗯,我知道了。”楊義臣緊繃著臉,未幾,大聲道:“鳴金!收兵!”
“當當當當當!”
鳴金撤軍的號令響徹全場,楊延郎張大嘴巴,瞪著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中軍。
“七郎撤吧!”梁師都伸手抓著楊延郎的肩膀,再次勸道。
“不!聽我號令,全家出擊,救回大哥!“楊延郎一把甩開梁師都,揚起長槊,命令道。
“大哥!”崔文秀一把抱住楊延郎,喊道。
“滾開!你們貪生怕死,我自己去!”楊延郎狀若癲狂,大聲咆哮道。
“楊延郎!我等馳騁疆場上十載,何曾臨陣脫逃、貪生怕死?這裏的每一個弟兄,都是從鬼門關裏走回來的,大家的命,都是從閻王那,搶回來的!我等既已投軍,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豈會比不過你這個參軍不過半年的新兵蛋子?大帥練就這支騎兵不易,給大帥留一點火種吧!”梁師都也怒的咆哮道。
楊延郎聞言,渾身的力氣好似被抽空,未幾,抿了抿嘴巴,吞了口口水,輕聲下令道:“撤!”
傍晚,楊義臣帥帳。楊義臣眉頭緊鎖的端坐在帥案後,一班將校全都低著頭在楊義臣麵前分兩班站立,隻是左手第一個位置被空出來了,那是大郎楊思恩的。
一旁的記室參軍謝易辰艱難地小聲彙報著:“此戰,我軍粗略殺傷叛軍約一千五百上下,陣亡將士合計583人,其中,其中車騎將軍楊思恩陷於敵陣,英勇犧牲。輕傷356人,重傷82人......”
全場寂靜,整個大帳中隻有謝參軍苦澀的彙報聲,眾將皆低著頭,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響,楊義臣率先開口,淡淡道:“子和,勞煩你今晚跑一趟敵營吧,去把大郎的屍體贖回來......”
“父帥,請給我3000騎兵,今日敵軍獲勝,防備必然鬆懈,孩兒領兵突擊,必定大獲全勝!”楊延郎突地出列,單膝跪地請求道。
“父帥,孩兒願與七弟一同前往,誓報大哥飲恨之仇!”五郎楊延德也突地出列,單膝跪地,臉上肌肉不時抽搐著請求道。
“唉~”三郎楊延慶見此,無奈出班跪地跟著請求道:“孩兒也願與五弟、七弟一同前往。“
楊義臣沒有理三個義子的請求,徑直向郭宇飛問道:“王將軍和六郎還有多久到?”
郭宇飛抱拳道:“回大帥話,據探馬聯絡,還有兩日便可以到代州城下。
楊義臣聞言,點了點,起身沉聲宣布道:“傳令!退五十裏紮營,立刻出發!”
“諾!“帳中除了楊家三兄弟外,其他將校皆是抱拳應聲道。
“父帥!”楊延德與楊延郎同時大聲求道。
“退下吧,我累了。”楊義臣歎了口氣,淡淡道。
帥帳外,楊延德拍著楊延郎的後背,滿臉期待地道:“七弟,我手下有兩個旅,你我一人率一個旅,夜襲敵營怎麼樣!”
楊延郎怔怔地望著楊延德,沒有直麵回答,歎了口氣,喃喃道:“五哥,大哥托我照顧他的家人......”
楊延德瞪大眼睛看著楊延郎,不知楊延郎怎麼又臨陣變卦。
楊延郎轉身,抱著楊延德,拍了拍對方的後背,隨即,轉身離去。
“楊延德,自己去中軍領三十軍棍。”楊義臣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楊延德身後,淡淡道。
“啊啊啊啊啊啊!”楊延德仰天大叫,隨即往中軍走去。
第二日正午,楊義臣率領一班將校早早的立於營門外,靜待著郭宇飛帶著十幾個騎兵,運著大郎楊思恩的遺體,緩緩地回營。
待趕到楊義臣麵前,郭宇飛下馬,抱拳道:“末將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