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不知道該如何回去跟鄉裏麵交代,雖然他是一把手,可以不用向鄉裏麵的其他幹部彙報工作,可是鄉裏麵的幹部們如果知道他在縣裏碰了一鼻子灰,會怎樣看待他那?
薛冰想到他當著全體幹部的麵紅口白牙地說要解決水源問題,現在卻一點辦法也拿不出來,看來他在鄉裏的威信還沒有樹立起來就已經喪失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薛冰想要燒起的第一把火竟然燒到了自身,他甚至埋怨自己不該急躁地就提出打井的方案,如果他像幾個前任鎮黨委書記一樣,不做什麼激進的動作,熬它三五年,說不定上級領導考慮到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能把他調離這個窮困的山鄉。
去陳家夼鄉的客車早已經開走了,今天他還是回不了鄉裏,回到了招待所的薛冰躺在床上,宿酒搞得他的頭是那麼的難受,想要睡一會,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這些天的事情在腦海裏一幕一幕的閃現。
難道要被眼前這點困難困住嗎?薛冰有些不甘心地問自己。不行,他絕不是一個可以無所作為的人。不論什麼難題都應該有解決的辦法的,可這個辦法在哪裏那?
問題的症結在哪裏?是不是他本身的問題?薛冰想到了自從被降職以來,他的心始終處於一個浮躁的狀態,一味地想要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他是不是被這種的心態困住了?
是不是應該檢討一下自己?尤其是今天到梁德那裏借錢,梁德會如何想他今天的行為?一個基本不相識的陌生人,突然登門說要借十萬塊錢這麼大的一筆巨款,換到是自己心裏會怎麼想?他能夠僅僅讓對方用人格擔保就拿走十萬塊嗎?
肯定不能。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都做不到的,卻還振振有詞地責問別人,薛冰不由得為他今天在梁德那的表現感到羞愧。自己根本就沒有全麵的考慮這筆錢應該怎麼借,怎麼去還。設身處地為梁德想一想,他對自己的態度還算客氣的那。
忽然想起了張濤那天對自己說的淡然,看來他過於執著於一時的得失,蒙蔽了頭腦,有些不能去真正地認識事物的本質了。
想到這裏,薛冰站了起來,他覺得應該去找梁德道歉,為自己無端的指責人家道歉。從昨天兩人一起喝酒的情況來看,薛冰認為梁德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就算他不肯借錢,自己也想要交這個朋友。
兩天之內兩次見麵,現在自己要登門去給人家道歉,算是第三次見麵了,薛冰心裏一陣好笑,想不到他和梁德還真是有緣。
薛冰正要打開房間的門,聽到外麵似乎有女人輕手輕腳走過的腳步聲,打開房門一看,一名個子高高的女人經過了他的房間,正在往走廊最裏麵走去。
女人聽到薛冰房門打開的聲音,回頭看了看。薛冰見那女人白白淨淨,鵝蛋園的臉盤上一雙美目,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心說這個女人好漂亮。隻是女人神態猶疑,給薛冰一種她進退兩難的感覺。
薛冰不理會女人要幹什麼,自顧地鎖好了房間門,就走向樓梯,雖然沒回頭看,感覺上那個女人已經走到了最裏麵的房間門口,卻不敲門或者拿鑰匙開門。當走到樓梯口轉彎的時候,薛冰借機偷瞄了一眼那個女人,竟然發現那個女人一直在偷偷地看著他,似乎是要等他離開才做她下一步的動作。
薛冰一肚子的莫名其妙,也不好意思停下腳步,就噔噔噔地下了樓,腦海裏麵卻留下了幾個大大的問號?最裏麵的房間裏麵住著什麼人?這個女人是要來幹什麼的?為什麼這個漂亮的女人卻給人一種鬼鬼祟祟的感覺?
薛冰無暇解決腦海裏這些疑問,匆匆地就來到冠東村村委會,找到了梁德的房間,咚咚地敲門。
梁德打開了門,手裏拿著一個包,正要離開的樣子。見是薛冰,梁德譏笑著說:“薛大書記怎麼又來了?不是還要借多少錢吧?”
薛冰笑笑,說道:“對不起,梁書記,我回去想了想,今天我隻顧自己,根本沒從你的角度來考慮借錢的問題,卻還對你耍態度,真是不好意思。”
梁德楞了,再次打量了一下薛冰,疑惑地說:“你不是想曲線救國吧?想通過認錯來達到讓我借給你錢的目的?”
薛冰搖搖頭,笑著說:“這個錢我就不應該跟你借,我根本就沒想好如何能還上這筆錢,向你借錢是不負責任的。說以人格擔保,確實是一句空話。”
梁德笑了,他對薛冰又有了一層更深的認識,這家夥認識到自身的錯誤,還勇於向自己認錯,這在倨傲的官員隊伍當中是很少見的。這種人之所以肯承認自己的錯誤是為了將來可以獲取更大的利益,因此眼前這個家夥肯定寄望自身能在仕途上有更大的發展,這是一個有野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