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辰風你別這樣,我……我……”白瑾見他那麼正經的道歉,反而自己不好意思了,心裏想著是不是自己反應過度,硬把別人的好意曲解了。自從下山以來,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了,總是敏感過渡,懷疑別人的心意,變成這樣讓自己都討厭了起來,看來,還是盡快完成任務,趕緊回雪蒼山才行。
一旁的淩舒痕沒有說話,而是右手端起麵前的一隻茶盞,慢慢的飲用,隻是嘴角一絲極淺的牽動,曝露了他的心情,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
三人閑坐竹林之中,聆聽著四周風過竹葉的“沙沙”響聲,享受著一片難得的靜謐。
半響之後,白瑾首先告退。因為在石階處摔倒,右手扭傷後一直使不上力,卻倔強的不肯作聲,垂放在身側,左手單手將藥箱的肩帶掛在肩上,簡短的告別後就獨自一人沿著鋪石的小徑離去了。
白瑾並不知道,就在她起身要走,單手扶起藥箱的時候,就有一雙深邃的眼睛,敏銳犀利的察覺到她右手的異樣了。
淩舒痕劍眉微蹙,視線一直緊跟她的背影,直到她纖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久久他都沒有回過頭來,一直望著她離去的那個方向沉思。
“師兄,師兄?”莫辰風換了他幾聲,都不見他回應,好奇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你在看什麼啊?半天都沒神了一樣,想什麼呢?”
淩舒痕掩飾的淺咳了聲,轉過頭來隨便找了個話題說道:“沒什麼,我在想上次我走之前,月湖城外聚集的那些逃難的流民。”
莫辰風不疑有他,順著他的話問道:“你是說潁川郡逃離洪災的那些難民?”說著笑了笑,寬慰他道:“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在城西郊外劃了一大塊田地給他們,老弱婦孺也都安頓好了。”
淩舒痕讚同的點點,“還是照舊,如果我離莊期間,有任何大小問題,你都全權負責。”說著便站了起來,“我去書房了,玲瓏那有任何事情,你都及時告知我。”語畢便朝著前方的石拱門走去。
而這一邊,白瑾七拐八轉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回院子的路,待她放下身上的藥箱,坐在廳裏的椅子上時,身上早已沁出了一層薄汗。
有些微惱的自語道:“早知道就叫辰風送我回來了,害得我找了這麼久的路才回到院子裏!怎麼以前在山上的時候沒發現自己是路癡,一來到這鬼地方就總是迷路。這姓淩的家夥也真討厭!沒事幹嘛把莊子修建得跟個迷宮似的,連迷陣都沒這麼複雜!”
話音剛落,清歌、清曲兩人便一前一後的進了來,見白瑾神情有些狼狽的歪坐在椅子上,不免覺得好笑。
“白姑娘初來不久,不熟悉莊中的路線想必也是正常,沒什麼好惱怒的,待久了之後自然便會如魚得水般自在了。”清曲端起桌上的白瓷茶壺倒了一盞茶端給她,同時安撫她惱怒焦躁的心。
“待久了之後?!”白瑾瞪大了眼睛,頻頻搖頭,“算了,算了,我還是早點醫好玲瓏,快些回雪蒼山才是,再在這裏待下去,我肯定連回山上的路都記不得,變成路癡的!”
清歌眯眼輕笑道:“白姑娘聰慧過人,定然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再說有我們姐妹二人在你身邊,也會詳細的介紹莊中的布局的。”
白瑾一臉鬱悶的樣子,深深的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吧,沒想到玄陣和山路都不能難倒我,反而是這碧溪山莊讓我摸不著方向了。”說著單手打開藥箱,不停的翻找裏麵的瓶瓶罐罐,“咦?明明記得帶下山了的呀,怎麼不見了?奇怪……”
清曲見她低著頭翻著藥箱,好奇的問道:“白姑娘,怎麼呢?丟什麼東西了麼?”
“唔……我在找藥油。”白瑾黛眉微顰,站了起身,將箱子裏的瓷瓶、藥包都拿了出來,一一查看後又搖搖頭,“怎麼都不是,不會是忘了吧……”
“藥油?”清歌疑惑的問了句,繼而視線下移,見她始終沒有抬起過右手,便走了上前持起她的右手,“莫不是扭傷了右手的筋脈?呀!怎麼都腫成這樣了!白姑娘……”
“白姑娘,小的打攪了。”沒等清歌的話說完,門口便傳來了聲響,一名身著灰袍的小僮恭敬的站在門口。
白瑾覺得奇怪,好奇的看了看他又扭頭看向身旁的清歌,“他是?”
清歌笑了笑,“是莊主身邊的貼身侍童,莫言。”說著便走上前,“莫言來此,可是奉莊主之命?”
莫言點點頭,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小瓷瓶,“奉主子之命,送紫葵藥油前來交與白姑娘。”
白瑾一愣,“送給我?”
莫言又點點頭,“主子交待,此藥專醫跌打扭傷,望白姑娘收下。”說著恭敬的俯身,雙手將藥瓶遞向前,“主子交待,此藥藥效極好,隻需在患處滴上三滴,再以熱布巾敷上半個時辰便能消腫。”頓了頓又說道:“主子交待,白姑娘切記不可揉搓患處,隻能冰敷。”
清歌接過他手中的瓷瓶,來到白瑾麵前,“莊主真細心,還派人送藥來與姑娘。”
白瑾卻覺得詫異,他是怎麼發現的?明明自己掩飾得很好的啊,連辰風都沒發覺,他居然知道了!
心裏想著,麵上卻沒表現出來,隻是看著眼前的這個灰袍小僮,覺得很有意思,小聲的跟著身邊的清歌、清曲說道:“嗬嗬,這個莫言果然是淩舒痕身邊的人,開口閉口不是‘奉主子之命’就是‘主子交待’,一句別的都沒有。隻是他主子的狡猾,他可沒學到一點哦!這麼老實巴交的不被他那狐狸一樣的主子欺負了才怪!”
清曲聽了她的話,早就憋不住笑了出聲。
清歌則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紅唇閉合張開了好幾下才憋出三個字,“白姑娘……”
白瑾不以為意的挑挑眉,朝她們咧嘴一笑。
門前的莫言,聽到了白瑾故意壓低聲音所說的那段話,眼皮子頓時抽了幾下。不是他想偷聽,而是……白姑娘就算聲音再小,以他天生敏銳的耳力也是能聽到的。
莫言微微抬起眼,好奇的看向麵前笑容燦爛的白瑾,隻一眼又迅速的低下眼皮,心裏感歎道:白姑娘,可真特別啊……
白瑾輕笑了幾聲,隨即看著麵前低著頭的莫言,“這藥油我收下了,替我謝謝……嗬嗬,你家‘主子’,也辛苦你特地跑這麼一趟了,今後隻管有什麼頭疼腦熱,盡管身體不適,有事來找我。”她特地加重了“主子”二字,還“好心”的告訴他生病了來找她。
莫言聽了她這話後,眼皮子抽得更厲害了。恭敬的朝她一拜,“如此,小的向主子回命去了,白姑娘請安歇。”說完便扭頭就走,速度快得就像跑了起來一樣。
白瑾見他的身影一下子便消失在眼前,驚奇道:“呀!他怎麼跑的比兔子還快,一下子便不見了呢。”
清曲早在一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清歌則拿起瓷瓶,拉著白瑾坐下,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似的看著她道:“……呃,白姑娘剛說要他病了來找你……”
白瑾聽了更加迷惑了,“是啊!怎麼,有什麼不對的麼?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錯了嗎?”
清歌不好再說什麼,便忍著不再作聲。
而清曲則快言快語的接道:“白姑娘,你仔細想想,有誰一開口便說讓那人病的呀!嗬嗬,難怪他跑的那麼快了,原來是被姑娘的‘熱心’給嚇到了!”
白瑾聽了,微微一愣,繼而猛地醒神,粉頰“蹭”的便通紅了起來,半天開不了口。
清歌、清曲見她的小臉紅得跟個蘋果一樣,便在一旁掩嘴淺笑,隨即輕拉她的手臂,將藥油仔細的滴在紅腫的手腕處,細細的為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