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似是被他盯著心裏有些發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看著白瑾勸道:“姑娘,你就別責怪這位公子了,我想,我想這位公子也不是有意的,許是,隻是個意外而已……”
白瑾冷眼看向淩舒痕。瞧,人家都不怪你,還幫著你說好話了,你居然還跟個大爺似的,居然也不道歉,真沒禮貌!
淩舒痕照樣不痛不癢的朝她聳聳肩,又將目光射向那名婦人。
婦人嚐試著動了動腿腳,無奈除了痛就使不出半點力道來的模樣,有些焦急的看著白瑾,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姑娘,我……我實在不想麻煩你們,可是,我趕著回家幹活……能不能,能不能麻煩姑娘和這位公子送我回家?”說著抬起頭看了看天邊正在漸漸下落的夕陽,“我瞧二位似乎也是要趕路去它處的人,要不今晚就在我家歇息一夜,這天黑了也不好趕路,而且前後都沒有客棧……隻要二位不嫌棄,我家裏人都會很開心的。”
白瑾一聽她這麼提議,心裏反而鬆了口氣,樂得今晚有地方休息,於是也不問被她晾在一旁的淩舒痕,似是無須他同意一般,爽快的答應了婦人,“大娘,您放心,我們一定送您回去。隻是今晚要叨擾您及您一家,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呢。”
那婦人朝她無害的一笑,拉著她的小手親切的說道:“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山野之地,隻要姑娘和公子不嫌棄,我就放心了。”說完還“嗬嗬”的笑了起來。
“那我先扶您起來,您腿腳不便,還是騎馬吧!”白瑾覺得這婦人很是親切,一副慈祥和藹的模樣,心裏不由得為她考慮起來。
婦人有些害怕的看了看身後的那匹黑馬,擔憂的看著白瑾,“騎騎……騎馬?這……”
白瑾甜甜的一笑,寬慰她道:“大娘,您放心,我們會一直牽著韁繩的,絕對不會再發生方才那樣的事情。”
說完便想要將婦人扶起,可是依舊如剛才那般,她的力氣根本就小的可憐,任憑她如何的使力,都不能將婦人拉扯起來,反而累得自己一身汗濕,最終喘息著看向淩舒痕。
淩舒痕正拉著韁繩,剛走到她身邊,就感受到她那又怨又怒的眼神。但見她揚起腦袋,小臉之上盡是不滿的怒氣,那令他遐想翩翩的櫻唇正噘得老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著他,似乎快要噴出火來,連她的黛眉也擰在一起了。
她那模樣已經明確的告訴了他,她現在非常的不滿!如果他再這樣雙手抱胸的站在一旁看,她就會立即拔出身邊的寶劍,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刺向他的胸口,在他倒地後,她還會附贈兩腳,狠狠地跳到他的身上踩踏!
淩舒痕眼神閃過一絲笑意,劍眉一挑,看著她勾起了嘴角,“那麼,你來牽韁繩?”
白瑾錯愕的看著他,整個人呆立不動,圓溜溜的眼珠子轉向麵前的大黑馬,整個人又是一震。這匹馬怎麼看上去,眼睛更大了,還直直的瞪著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淩舒痕見一人一馬就這麼相對的相互注視,大眼瞪小眼的,心中煞是好笑。就知道她還是對這匹馬心存害怕,戒心十足的她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放下心中的戒備呢。
於是淩舒痕歎息了一聲,望著她的目光有些無奈的笑意。隨即鬆開了手中的韁繩,俯下身將地上的婦人拉扯起身,動作並不輕柔,反而有些隱忍的意味,伸手輕鬆的將婦人推上了馬背,然後看著一旁依舊呆立的白瑾,笑道:“別瞪了,它不會說話,也不會明白你的意思,它不是我!”
白瑾因為他的調笑而紅了整張小臉,狠狠地一跺腳,將頭扭向一邊,壓根就不想再看向他。
淩舒痕並不生氣,反而原本隻是淺淺勾起的嘴角,現如今卻咧開笑得很是燦爛,“你就準備這樣走了?”
白瑾不想搭理他,卻又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看向他,“唔?”
淩舒痕努努嘴,眼睛看向草地,“你不打算把我們的包袱帶走麼?想留在這裏給山貓野兔打牙祭?”說著眼睛極快的掃向馬背上的婦人,似乎他話中有話。
婦人聽了他那麼一說,整個人也不由得輕輕一震,坐在馬背上幹笑道:“嗬嗬,公子說話真有趣呢!貓吃山鼠,兔子啃草,怎麼會想著二位的包袱打牙祭呢……”
淩舒痕斜瞄了了她一眼,有些慵懶的反問道:“是嗎?難到是我多心了?”
“你?!哼!何止是多心!”壞心,黑心,冷心,混蛋心全都有!一個都不落下。唯獨少了就是善心,隻會捉弄人!俯下身將草地上的包袱和劍全部拾起,不耐煩的朝淩舒痕丟了句:“快走啦!天都要黑了,磨磨蹭蹭的……”
這個小女人,真是……嗬嗬!淩舒痕低著頭笑了笑,被她的語氣給逗樂了。隨即冷冷的看向馬背上的婦人,“指路。”
馬背上的婦人因為他冰冷的語氣和眼神而有些膽怯,話音有些顫抖的應道:“哎,公子、姑娘,這條路,沿著有溪水的地方去就不會錯了。”
白瑾有些興奮的跟著馬蹄一跳一跳的走著,蓮足時而踏在岩石上,時而跳到草地上,白色的衣裙隨著她的起落而飄舞,像極了一隻翩翩飛舞的白蝶。
淩舒痕看向她的目光中,寫盡了柔情,見她笑得那麼開心,他的心也不由得開懷了許多。可是,現在並不是放鬆歡樂的時刻,也許自己已經讓她深陷危險之中了。她的善良,有時真的讓他的頭有些泛疼……
想到這,淩舒痕似是無意的看向馬背上的婦人問了句,“還不知道您的姓氏呢,是否方便告知?”
馬背上的婦人沒想到他會主動跟自己說話,先是愣了會神,隨後才幹笑的答道:“嗬嗬,公子說笑了,這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不過橫豎就是個山野村婦的名字,隻怕會汙了公子和姑娘的耳朵。這樣吧,我夫家姓宋,二位就喚我宋大娘好了。”
“宋?是嗎……”淩舒痕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一副了然的神情在他俊逸的臉上一閃而過。
宋大娘不自然的幹笑了兩聲,“嗬嗬,也就是個尋常人家的姓氏,沒什麼特別的,既不富貴,也沒有背景家世,比不上公子和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
白瑾一聽,皺著兩道柳眉不屑的說道:“哼,什麼富貴人家,我可不是。”撇了撇嘴巴,“他才是,我隻是個滿山跑的野丫頭,高攀不起他們這樣的‘富貴人家’!規矩多得嚇人……”
“嗬嗬……”宋大娘尷尬的笑了一聲,“哎,瞧我糊塗的!還不知道公子和姑娘姓什麼呢,哪裏人氏啊?”
“我叫白瑾,你叫我小瑾就好了”白瑾沒有心機的立即回答了她的問題,“至於他嘛……”
淩舒痕清咳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自己補充道:“在下姓莫,陳州人,如今趕去風洲找尋故人,她是在下的遠方親戚。”
白瑾心思單純不明白淩舒痕為何要虛構一個姓氏和身份,連地方都說成了別處,這樣虛假的謊報出來讓她很是不解,心裏也有些不悅。不知道這隻臭狐狸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了!
淩舒痕似是警告的看向了白瑾,示意她不要拆穿自己方才的話,以眼神安撫她,稍後會告知她,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
白瑾雖不知他心裏打著怎樣的算盤,但見他的表情似乎不像在開玩笑,反而一改他在她麵前的常態,變得十分的嚴肅起來,她也聰明的閉上了嘴巴,不去與他爭辯些什麼。
隨即一想到等會有個可以安身的地方睡上一覺,她便不由得開心了起來。終於可以休息了,不需要再騎在那匹發了瘋的大黑馬上狂奔了。不用想,她今晚一定能睡個好覺,準備好精力後,第二天再跟著身邊的這隻臭狐狸趕路好了。
白瑾一向不會將心事留在心裏,這會兒又想好了晚上的事情,心裏更是歡喜萬分,整個人的步子都輕盈了許多,不由得仰起頭來,跟騎在馬背上的宋大娘閑聊的談笑了起來,壓根就把拉著韁繩的淩舒痕給忽略在外,當做沒了他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