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丘城外,漢軍壁壘中央,周勃將滿滿一桶冷水潑在自己身上。整整十個月了,漢軍對這座孤城圍而不攻,章邯也隻是每日日防守,並不突圍,然而周勃不敢鬆懈,故而時常以冷水擦身,警醒自己。
穿上全幅甲胄的周勃上馬,巡視漢軍壁壘,這是他的日常職責,壁壘依舊森嚴,警戒哨明暗交錯,沒有防禦死角。這種圍城對攻守雙方而言都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大家都在等著對方先垮掉。
回到中央幕府,軍令司馬遞上一封信函:“將軍,漢王有令,還請將軍查閱!”周勃拜了拜,接過信函。劉邦剛勁有力的字體出現在眼前:“廢丘已圍十月,我軍關中新兵多,須得以實戰磨礪方可堪用,三萬新軍,還望將軍善用,另廢丘近白水河,可以水灌廢丘,突破城防,如此則廢丘無險可守,當可亂章邯軍心,我軍亦可一戰而勝。”
“幕府立刻點清援軍人數,治粟都尉計算糧草消耗,知會丞相,要錢糧。工兵準備,挖一條水渠,所需材料亦交由丞相調度。”“諾!”
軍帳外馬蹄聲陣陣,周勃出營,遙見灌嬰跳下馬來向這邊走來,周勃沉著臉,灌嬰渾然不覺,走到眼前時,周勃握緊右拳狠狠錘在灌嬰的甲胄上:“混蛋!京索彭城這些大戰你都參加了,結果老子留在這破地方養膘,當初如果不是我失手,郎中騎兵就是我的!你這個中大夫也是我的!”灌嬰哈哈笑道::“老哥願意要盡管拿去好了!我也好落個清閑。”周勃也笑了,剛才隻是為了抱怨下不能上戰場立軍功而已,事實證明漢王沒有忘記自己,為了幫助自己還把最新銳的郎中騎兵調給自己,這是多麼大的信任。“兄弟,進軍帳談話。請!”周勃親自掀開軍帳門簾。
次日,太陽遲遲不願升起,周勃登上廢丘山眺望城中,城內還是那麼緊張,沒有絲毫鬆懈得跡象,白水河靜靜得流淌,周勃平靜的眼底浮現出刀光劍影,為將者不可不體察戰場,更需要在腦海裏推演戰局,當號角響起的時候,這場戰役就已經落下帷幕了,戰勝者從來都不是在戰場才戰勝對手的。
廢丘城中,章邯靠在王座上打盹,明明是一座雍王宮,卻被章邯打造成了軍中幕府得模樣,呂馬童悄悄進門,把一碗清水放在了章邯身邊的方案上。驀地長劍出鞘,直接架在呂馬童脖子上,“誰!?”章邯目光如炬,呂馬童道:“夫子,是我,見夫子未起,打算喚醒夫子。”
章邯收起了劍:“今後小心些,人老了,收不住手了。你先出去吧,等下我自己巡視城防。”“諾!”呂馬童退出門外。王翳守在門口,看著章邯駝著背出門,心中越發不是滋味,人為何老的這麼快?
北門,值守校尉是楊喜楊武兄弟。章邯車駕未到,二人已經行禮迎接:“恭迎雍王殿下!”章邯扶著楊喜的手臂下車,登上城牆,楊武繼續值守,楊喜跟從。章邯望著城外漢軍壁壘道:“喜,手臂傷口怎麼樣了?”楊喜行禮道:“無妨,不勞夫子掛懷。”“你父親楊熊,祖父楊端和皆為我同袍,應該的。”頓了頓,章邯繼續前行,問道:“城外漢軍怎麼樣了?有什麼動靜沒?”楊喜道:“今早漢軍突然加強了城西防禦,白水河已被他們完全納入自己的壁壘防禦線內。”“哦?去西城門看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