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鸞一聽這話,就變了臉色。
“溫掌櫃說的哪裏話,本王的愛女一向嬌慣壞了,看不得別人以下犯上,嗬嗬。來人啊,給溫掌櫃上酒!”趙立卻還是笑嗬嗬的,問她,“你方才說第二杯酒什麼來著?”
這父女兩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戲搭的極好。
趙立前兩天才罰趙青鸞麵壁思過三個月,這一轉眼就放出來坐在身邊了。
也難怪,那幾個兒子都不頂事,還是趙青鸞腦子轉的最快,知曉什麼時候該出頭,趙立最寵這個女兒也不稀奇。
旁邊那個寵妾嬌滴滴的抱怨,“這溫掌櫃也太不知進退了,看把郡主氣的。”
趙立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別說了。
溫酒微微頷首,“溫某還是不打攪王爺了。”
她一副受了委屈還忍著不說的模樣,走到謝珩身邊,拉著少年的手就往末座走去。
席間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這兩人,把南寧王和青鸞郡主得罪了,還能麵不改色,簡直是奇人。
溫酒提著一口氣,步履從容的穿過重重燈影,背後卻是冷汗林漓,夜風一吹,涼意蝕骨。
若換成從前,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會去做這樣的事。
天塌下還有高個兒頂著,哪用得她出頭。
可現在。
她有了在意的人,即便螂臂擋車,也想拚命一試。
身後的紅衣少年任由她拉著,經過舞姬們飛揚的水袖,半空飛去拋去的錦燈,琥珀眸裏笑意流轉。
世人皆知溫掌櫃愛財如命。
溫姑娘說自己貪生怕死。
可溫酒一旦遇上了他,便成了花錢不眨眼,連命也能豁出去的人。
這樣一個人,說要和他天南地北永不相見。
謝珩不信這鬼話。
他握緊了溫酒的手,同她並肩而行,月華落了滿身,繁花樹影燈火統統成了陪襯。
回到席間。
謝珩仍舊拉著她的手。
溫酒不由得橫了他一眼。
少年抬頭看天,隻當做什麼都沒看見,繼續心安理得的牽著她。
嘴角微微上揚著,眸裏星華萬裏。
溫酒轉頭看謝玹。
三公子也在望天,連眼風都不給她一個。
這兩人倒是麵不改色,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麼。
溫酒抬頭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看見,右手被少年握著發熱,抽也抽不回來。
身側的江無暇低聲道:“陳遠寧沒來。”
葉知秋也道:“這些人笑的真假。”
能不假嗎?
同謝小閻王坐在一塊,還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也就是趙立和在官場上混成了人精的那幾個還算穩得住,其餘的那些就差把“你死我活”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趙青峰也是個能裝的,坐在他那一堆兄弟裏頭,鮮少開口,他年紀又小,完全看不出這樣一個少年,竟然會是個左右逢源,扮豬吃老虎的。
這世上的事,多得是你想不到的事。
溫酒壯著膽子道趙立麵前鬧了一回,明知今夜難以全身而退,反倒平靜了許久。
反正都到了這樣局麵。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九死一生,若能全身而退是最好不過,若是走不了,那趙立父女也別想好過。
她隻會做買賣,手裏沒有籌碼的時候,不賠本,那就幹。
夜風徐徐,吹得人漸漸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