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萬金留在阿富爾家中養了七八日的傷,身子很快就恢複了大半,但是多日來不修邊幅,又在這次喝了好些風雪,穿得又厚,眼見著糙了許多,若是謝三夫人來了,隻怕也一下子認不出來這是自己親兒子。
他怕冷,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頭熊。
若是帝京城那些狐朋狗友瞧見他如今這模樣,還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他雖是身嬌體弱的貴公子,但是比重傷又一身毛病的容生來說,顯然好多了。
當然這也跟四公子心大有關。
他被刺殺之後,心中也沒什麼懼怕之意,剛醒過來的時候光顧著擔心容生的小命了。
等想起來這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謝萬金想了好久沒琢磨明白,才問容生一句,“那些人非要對我們下死手,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
“你問我?”容生抬手,自己給自己腿上施針,他好似感覺不到疼一般,還有餘力聽謝萬金說話。
都說醫人者不自醫,但是這話在容生身上全然不適用。
謝萬金在邊上扶著容生坐著,看到那些針插下去都覺得疼,沒看下去,直接別過了頭。
他想了想,這大概是因為容生更擅長用毒,而且他又不醫治別人,治治自己怎麼了?
應該的!
容生怎麼也沒想到謝萬金上一刻還在問刺客的事,下一瞬思緒就飄到了天邊。
他輕咳了一聲,瞬間拉回了謝萬金飄遠了的思緒。
“怎麼了?”四公子低頭看著容生的手,“是不是紮偏了?”
“沒紮偏。”容生微微皺眉,又在自己腿上下了一針,語氣卻依舊淡淡的:“烏州是完顏氏的地界,你說是什麼仇什麼怨?”
謝萬金想了想,忍不住道:“那也沒必要殺本公子吧?我又沒怎麼他們?這四海列國誰不知道我是個沾兄長光享富貴的閑散侯爺?”
四公子說完之後,立馬又回過神來,“不過,我家兄長和他們豈止是深仇大恨……不拿我開刀才怪!”
大金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俯首稱臣的,就長兄和三哥和完顏氏之間的那些事,國仇家恨,沒人會真的忘記。
原先也不過是表麵太平而已。
先前倒是聽說有前朝餘孽在這一帶出沒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個人做賊心虛把他當成眼中釘了。
容生側目看他,一時沒說話。
謝萬金默默地閉了嘴,思忖良多。
這次,好像還真是他連累了容生啊。
他心裏想著:回帝京的時候,一定要和長兄三哥好好的訴訴苦,幹脆把這些早存異心的人全滅了得了。
敢讓本公子受這樣的罪,簡直不可饒恕!
容生見他安安靜靜的,就凝神施針,腿斷了,疼痛感卻還在,饒是他這樣疼慣了的人,也出了一頭的冷汗。
但是他從不喊疼,隻咬牙忍著。
謝萬金光是在邊上看著都覺得疼,忍不住道:“疼你就喊出來,這裏又沒認識你的人,不會有損國師大人的威名的。”
容生咬牙道:“你是鬼嗎?”
謝萬金頓時:“……”
他忽然發現容生一旦毒舌起來,自個兒都有些不是對手。
四公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汪”了一聲,不緊不慢道:“我暫時還不想當鬼,但是勉強可以準許你把我當一會兒狗,看到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