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這不是……一時氣極,沒有顧忌到身體嗎!”李鐵柱氣焰頓時弱了許多,眼神也開始有些躲閃。
“一時氣極?”
沈思思冷笑道:“你可知心衰的症狀?心衰之人,會有無緣咳嗽,惡心,嘔吐,呼吸困難的症狀,一般活不過五年。他們呼吸時必須端坐著,活動時呼吸困難的狀況會加劇。”
“他們每天都在感受著自己的生命飛速流逝,每天都被死亡的陰影籠罩。你看你這樣的狀態,像是心衰之人?你知道什麼叫絕望嗎?”
沈思思的眼睛仿佛萬年寒潭一般,深不見底,卻寒氣逼人。她眼中那仿佛看垃圾一般的厭惡,讓李鐵柱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
醫館中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一個正扶著老母親的漢子皺了皺眉頭,喝道:“我說你這人是來找事的吧!這麼多人等著大夫看病呢!你是不是找打啊?”
“就是,口口聲聲說人沈大夫是庸醫診斷不出來他的病,好歹也裝得像一點兒啊?”坐在柳清對麵的婦人也對李鐵柱翻了個白眼。
醫館內的眾人紛紛對李鐵柱投以責難的目光,嗬斥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多。李鐵柱受不住了,升起了逃跑的想法。饒是他是一個潑皮無賴,也經受不住這麼多人的責備。
反正那懸壺醫館的大夫要求他做的事他都做完了,至於有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那就不是他李鐵柱管得了的了。
“你可知有多少人深受心衰的折磨,甘願用一切來換取一個健康的身體?你空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卻在我這紅口白牙一口一個心衰?你利用心衰來找茬的樣子讓我感到無比的惡心。”
沈思思咬牙道。她見過心衰的病人,那個曾經努力的掙紮著活下去的,拚命對抗絕望的人,已將他的身影深深的烙進沈思思的心。
沈思思憎恨一切用病魔開玩笑的人。
他們享受著一具健康的身體,卻並不把那些將無數人拖進地獄的病魔當回事。就如同李鐵柱這樣的人一般,無論是無知也好,無情也罷,看在沈思思眼裏,這就是對深受病痛折磨,還在水深火熱之中苦苦掙紮的病人們的,赤裸裸的嘲諷和不屑。
“李鐵柱是吧?有人認得你。我已經讓人到官府報官了,說你擾民,破壞公共秩序。你就等著被官差找上門吧,不關你事受人指使還是其他,你都要為你的行為負責。”
柳清放下手中的毛筆,將手中剛寫好的藥方在空中抖了抖,遞到麵前的婦人手中。做完這一切後,這才慢慢抬眼,對李鐵柱說道。
“你還在這裏做什麼?給我離開這,我九安堂不歡迎你這種人。”沈思思沉聲道。
“聽到沒有!還舔著臉在這幹什麼?滾啊!”氣憤的百姓們紛紛出言附和,就差沒上手將他打出去了。
李鐵柱麵色青紅交替,終於受不了落荒而逃。
“等一下!”就在李鐵柱剛跑到門口的時候,沈思思叫住了他。李鐵柱顫抖著身子轉過身撲通一聲就給沈思思跪下了,連聲哀求道:“沈大夫,我不幹了,我以後肯定不這麼幹了,您大人大量,就放過我吧。”
沈思思靜靜的看著他,淡漠的眼神中終於有了些許溫度。不過是個市井無賴而已,縱然他有錯,到現在為止給他的教訓已經足夠了。她並未打算把他逼瘋。
“你不必害怕成這樣。懸壺醫館的人教你這麼做的吧?幫我給他帶個話,就說他是個卑鄙無恥的懦夫,我沈思思永遠都看不起他,他終有一天會自食其果。記住了嗎?”沈思思走到他麵前,蹲下身說道。
李鐵柱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沈思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道:“行了,你走吧,記住,以後不要再幹這種缺德事了。”
李鐵柱得到允許,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醫館,連頭都沒敢回。
“沈大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一個病人問道。
“無它,找茬的,想敗壞我的名聲,就想了這麼個爛方法。”沈思思擺擺手坐回到椅子上準備接待下一個病人,臉上卻勾起了一抹嘲諷:“尋常百姓是不會用這種方式找我茬的,這對你們百害而無一利。”
沈思思將手搭在眼前病人的脈搏上,口上繼續說道:“可是對懸壺醫館來說可就不同了,你們都到我這來看病,相當於斷了他的生意和財路呢。況且剛才那個叫李鐵柱的不是也說了?他的心衰,是懸壺醫館的大夫給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