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看看。”她拉著周景然走到方青檸的床邊,讓他看到她蒼白如紙的麵容,“這就是你的愛,你的愛隻會讓她難過讓她痛苦,我不管了,是把她送進醫院還是讓她在這裏慢慢等死,隨便你。”
說完這些話,餘晴扔下手裏的就診器,大步走出了病房,沒過幾分鍾,周景然聽到了外麵汽車發動的聲音,他遲疑著追了出去,卻隻看見汽車尾燈在黑暗中閃著紅色的光芒。
他有些茫然的走回病房,看著昏睡的方青檸,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一樣黯淡失色,心裏有種深深的無力以及難過。
他一隻腿半蹲著趴在床前,眼睛看著躺著的人,嘴裏低微的說著話,“你一定要這樣嗎?為什麼不能好好地呆在我身邊,為什麼即使在昏睡中你的腦中心中想的都是蘇哲,為什麼?明明使我們先愛上的,明明你是愛我的,為什麼現在要這樣?為什麼?”
眼淚一點點的滑下來,心裏的痛苦壓抑的讓周景然呼吸都呼吸不過來,他抱著頭,覺得頭像要裂開了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像要傾倒在自己麵前一樣,在他麵前一點點崩塌離析,活著對他來說變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周景然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暫住的房間,迅速抽開抽屜,拿出一個藥瓶,也不管多少顆,隨便倒在手心一把吃了下去,隨即跌倒在地上,身體痛苦的翻覆,耳邊太多的聲音,譏諷的嘲笑的,甚至是冷漠尖酸的,熙熙攘攘的聲音,讓他頭要炸了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慢慢的平複下來,周景然漸漸的昏睡過去。他做了個夢,夢裏蘇哲擁著青檸對著他笑,笑容滿是得意和嘲諷,而青檸卻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她側著臉溫柔的看著蘇哲,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臉上顯得很燦爛,青檸的父親還有那些他認識不認識的人,他們都在開心的大笑。
他氣憤的想要跑過去分開他們,可是卻怎麼也進不了他們的身前,也沒有一個人理他,他就像一個透明人一樣,不在任何人的眼裏,他痛苦難過,卻無可奈何,突然一低頭,就看見了自己的右邊胳膊,手腕前麵光禿禿的一截,殘缺的醜陋,讓他心神一震,難以接受的呆在那裏,所有人看著他指著他哈哈大笑起來,一起嘲笑著他的悲慘。
“啊。”周景然慘叫著驚醒過來,迅速低頭看著自己左右手,左手的修長更加顯得右手的醜陋,他看著那隻右手,突然怒不可抑,把它用力砸向地麵,嘴裏憤怒的嘶叫著,就像一頭受傷臨死的野獸,變得絕望瘋狂起來。
他用力砸毀了室內所有的東西,使盡了全力也沒辦法完全讓自己好過起來,眼神突然看到桌麵的監控畫麵,表情突然迅速沉靜下來。
蘇哲冷靜的看著眼前殘破的精神病院,他沒想到幫助周景然的果然是秦思語的媽媽,在那場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參加的婚禮上,自己也隻是僅僅看了兩眼和海洋父親結婚的那個女人,所以,剛開始看到辦公大樓外監控視頻裏從車窗伸出半個頭的女人麵貌時,隻覺得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沒想起是自己認識的人,直到根據車牌號碼查到的信息,知道餘晴和周景然的關係,和回國日期,再結合周景然在美國治病的經曆,終於讓蘇哲抽絲剝繭,查到了這裏。
這是郊區一個比較偏僻的城鎮,雖然接近市中心,可是並不好找,順著視頻路線再加上秦思語的幫忙,蘇哲找到這裏還是花費了一些時間,看著眼前依山而建有些慘敗的荒廢建築,他並不確定方青檸是在這裏。
不過他還是比較小心,把車停在比較不顯眼的位置,接近荒廢的大樓,悄悄的走了進去。整個大廳空空的,堆了很多壞掉的醫用器械,注射器材和瓶瓶罐罐,還有一些陳舊的垃圾,蘇哲繞過去,上了二樓,今天天氣陰沉的厲害,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去,可是整棟大樓一點燈光也沒有,不知道是沒人,還是有人已經做好了準備。
蘇哲上了二樓,小心的推開一間間空蕩蕩的病房,這裏很安靜,安靜的沒有一點人氣,他有些失望,原本有一些微弱的希望在看到一間間空空的房間慢慢的沉寂下去。
當他推開右手邊第三件房間的時候,躺著人的病床毫無準備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蘇哲心裏一下猛跳起來,他大步走進病房,看到方青檸安靜的躺在那裏,“青檸,青檸?”蘇哲焦急的喊著,原本看到她的驚喜漸漸被擔憂替代,方青檸的臉色很蒼白,呼吸卻有些急促,觸手的皮膚滾燙的嚇人。
蘇哲顧不得其他,迅速把她抱起來往病房外走去,還沒走到門口,一個人堵了上來,看到周景然,蘇哲的眼神幾乎向箭一樣的鋒利,似乎欲除之而不快,可是他看了看懷裏的方青檸,站在那裏沒動,隻是冷冷的開口。
“周景然,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不會讓你帶走她。”周景然同樣冷冷的說到,他的表情平淡,可是血紅的眼神讓他帶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蘇哲看看他一直滴血的右手,還有麵上接近於麻木的神情,似乎察覺到他的變化,他緊了緊抱著方青檸的手,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心裏焦急,不想要再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