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雨之夜
天空,越來越墨黑,越來越悶熱,暴風雨就要來了。
院落裏的鮮血和殘屍已被掃淨,可圍繞著牢房的一片地上,依然坦露著一大片一大片的深黑,鬆尾知道那是中國人的鮮血浸漬成的顏色,任隨是衝洗不掉的。
占領宛平不過幾天,鬆尾的憲兵隊就把這裏變成了人間地獄。
交不出派購糧草的,見了皇軍不鞠躬的,有通敵嫌疑的,凡此種種,一律冠以“破壞份子”大名,抓了進來。原來的那老爺幾重深宅大院,居然就人滿為患了。
鬆尾便命令將附近一條街左右的商號或攤點,全部驅逐趕走。剩下的空房或大院,就做了皇軍的駐軍營。
這樣,原駐防在憲兵隊後院的近一百多人的石英中隊,搬了出去,空出的房屋,全部成了臨時牢房,陸續塞滿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破壞份子。
石英少佐接著報告:“隊長太君,天氣悶熱的,牢房裏的病了的,還有死啦死啦的。”
這廝的意思是說,天氣太悶熱,關在牢房裏的犯人生病的生病,死了的死了,請隊長太君想辦法。
可在鬆尾聽來,卻牛頭不對馬嘴,不知其所以然。
鬆尾想想,命令到:“開路的有!”,逐向牢房走去。一圈巡察下來,鬆尾臉色陰沉,這石英少佐真他媽的魚木腦袋瓜子。
間間牢裏關滿了中國老百姓,拖兒帶女的,懷裏吃奶的,白發蒼蒼的,老態龍鍾的……連憲兵隊長自已也認為太多了。
少佐,你以為皇軍的憲兵隊是管飯的客棧?是免費的敬老院托兒所?並且間間屎尿橫流,臭氣熏天,天氣如此悶熱,這樣下去,滋生病菌和痢疾,那還得了?
城門失火,焉能不殃及池魚?
這個就知道崇拜片崗“武力統治”的家夥,根本就不懂得大東亞聖戰的真正意義。看樣子,管理監獄得另尋他人,是該打發少佐上前線與敵人麵對麵去撕殺時候了。
劈----喳!
轟轟隆隆!
一個驚人的雷霆炸響,風呼呼卷過,雨絲飄了過來。
鬆尾靈機一動,對少佐命令到:“你的,把所有牢房的房頂掀開的,加強警戒,明白的?”,石英一個立正:“嗨!”,嗨過後,就匆忙跑去命衛兵掀房頂了。
其實,粗鄙的少佐嗨雖嗨了,並沒徹底明白上司的意思,還以為憲兵隊長和自已想到一塊去了,掀了房蓋,讓暴雨淋著這些破壞份子玩兒。
反正,怎樣能使中國人痛苦乃止死啦死啦的,就應該怎樣幹,是皇軍的不二法則。
布置完畢,鬆尾退回自已的辦公室,倒一杯濃茶慢慢喝了,風從窗口吹進來,驅散了悶熱,辦公室變得涼爽宜人。
鬆尾接過衛兵遞來的麵巾揩揩,頭腦也涼爽了許多。他打開文件櫃,小心謹慎的捧出一個棕色木盒,居然是一部針式留聲機。
從一大迭黑色膠木唱片裏,鬆尾選出一張放在盤上,拎起唱針輕輕一送,一陣鑼鼓喧天敲過,響起一個柔柔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