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生氣,將琴取出來的時候,這弦就已經斷了。不過天下第一的琴師絕技不就是琴弦斷了也能彈出美妙的樂曲嗎?趁著今天這機會,不如讓我們見識見識?皇上您說呢?”我不知道這輕輕柔柔的聲音是誰的。這一路鶴舞雖然言語不多,但確實是好人,對我真的很好。但現在被這樣對待,即使是我的手緊貼著琴木也感覺不到往日那種溫和的力量,我緊緊的抱著鶴舞,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我聽見有人擁護著那個聲音要我用受了傷的鶴舞演奏那所謂的斷弦音。我不會那所謂的斷弦音,我更不想讓這些人傷害鶴舞。我咬著牙抬起頭,眼淚讓我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我抱著鶴舞,就那樣死死的盯著前麵。我好恨我自己不能說話反駁,不能用實力反擊,甚至哪怕是暴力都不能。我感覺到那些人的目光像刺一樣紮在我身上,或許他們根本不是為了聽琴,而是為了嘲笑如此無能的我。
朦朧中,一片白色擋在我身前。我抬起頭,沚江擋在我麵前,周圍的聲音一下小了下去。有竊竊私語的也漸漸住嘴。沚江俯下身,雙手覆在我握的發白的手上,溫和有力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著話,將陰霾一掃而空。
“別怕。”
我委屈的點頭,可是鶴舞受傷了,我又不會彈琴。現在再想想,這是在皇宮,上麵坐著的是當今天下之主,青菱和我閑聊時說過,沚江即使在有能耐,也不能在他麵前亂來。想到這些,我不免有些絕望。
“陛下,這斷弦音確實難得一見,但卻是不祥。雲能彈出這斷弦音……是因為當時她的境遇實在驚險,被逼無奈耗盡了精血,幾乎奄奄一息才創作出來的。想要聽這斷弦音,除非陛下想在這歡騰的時刻見了血才行。我想陛下應該不想這樣吧?”沚江擋在我身前,一字一句的說著。四周的聲音瞬間全沒了,連酒盞挪動的聲音也沒有。我抬頭抹去眼角的淚,拽著他的袖子站起來。抬眼看見端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世間最尊貴的人。
他一副平平淡淡,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卻是用那種驚訝失望的複雜眼神看著我。或許還有些憤怒?我抱緊了懷裏的琴,那種眼神……是我做錯了什麼嗎?還是沚江的話讓他感到非常不爽?我低下頭,往沚江身後挪了挪。
“無妨。”皇帝端起酒杯,看了一眼坐在下麵低頭不語瑟瑟發抖的某位妃子。我也偷偷看了一眼,估計是剛剛提議的人。緊接著就聽見他說:“能坐在這個位置,還怕那些有的沒的?請吧。”
“你!……”
我站在沚江的身後,看他的肩膀抖的厲害,拳頭攥的死緊。不過剛才的話著實挺讓人說不出話的。我心裏哀歎一聲,這下怎麼辦啊?
這時我懷裏的鶴舞動了動,半透明的鶴舞從琴裏飄出來,那麵色慘白,氣若遊絲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會消散。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伸手就要把他按回琴裏。可是我的手就像穿過雲煙一般穿過鶴舞的身體。先前我還可以抓到他衣角的流蘇的!我試了無數次,結果還是徒勞無功。
『不要!』我哭著伸手去抓他,完全不理會周圍人奇怪的眼神和嘲諷。鶴舞笑著搖了搖頭。抬手拍拍我的頭,但我完全感受不到他手心的那種溫度。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鶴舞笑著開口,調笑般說著:“這種事情還得我來啊,沚江這個混帳完全靠不住啊!”
沚江回過頭,壓低了聲音罵:“鶴舞你消停點,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還是不要了。你和這個當今聖上多大仇多大怨你自己清楚。你沒辦法的。所以,這次就聽我的吧!”鶴舞很正經的搖搖頭,無比堅定的說。
“不行,那樣你就真的沒救了。”
“沒事。”鶴舞將手放到琴上,臉上的表情異常溫柔,“我啊,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主人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