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之中,數杆“楚”字大旗在連綿不絕的虞軍大營之中迎風招展,甚是醒目。
韓恭孝一身戎裝,手握佩刀站在自己的大帳外,看著不遠處的夜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忽然,小兵來報,宋莊主前來拜見。
這便是雄踞天水的宋家之主宋孝了。
韓恭孝眯著眼睛笑了笑,心道這老狐狸倒是沉得住氣,陛下被救回,他不去拜見,反來拜見自己,可見,也是等著看事態的發展的。
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韓恭孝迎向宋孝之時,麵上的笑容之中都不帶一絲一毫,隻如老友會麵一般,甚是熱情地道:“百善兄來訪,弟未及遠迎,百善兄莫要見怪啊。”
宋孝大步走進來,哈哈笑道:“敬之兄言重啦,宋某不請自來,多有叨擾,倒是敬之莫怪。”
兩人仿若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寒暄了一番,熟稔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年少之時不過隻有一麵之緣的兩個點頭之交。
相攜入帳之後,兩人又互相恭維了一陣,韓恭孝自忖他如今算是個東道主,又與楚王殿下結盟在前,便甚是關切道:“百善兄遠道而來,看麵色,是有些水土不服?”
宋孝之前的重病並不是裝的,他是真的病重,隻是遇上了清言,補氣養血保命的好藥吃了不少,便又養回來了,到如今都能長途跋涉,一路之上雖也疲累,可到底是撐住了,是以,他心下高興,便直言相告道:“都城乃龍興之地,集天地氣運,風水自是絕佳,可我今年大病了一場,幸得楚王妃相救,這才僥幸得活,從閻王爺那裏又討了幾年。”
說到楚王妃時,他的口氣甚是感激,不過,這話聽在韓恭孝的耳中,便又是另一番滋味。
韓恭孝就點了點頭,道:“楚王妃天賦異稟,早前曾為內子醫治,竟是藥到病除,一身醫術,確是高明的很。”
聽韓恭孝這般說,韓夫人似與楚王妃結識日久,宋孝便有些鬱悶,他家夫人去世的早,若不然,這等女眷相交之事,也可叫夫人去做一做。
好在還有女兒。
想到女兒與孟姑娘相交甚篤,宋孝的心中便又平衡了一些,道:“極是,楚王妃醫術超群,若非小女與楚王妃相熟,宋某又哪裏能得此大幸?”
宋孝說者無心,韓恭孝卻聽者有意。
想到宋孝的那個女兒宋靈迦,韓恭孝的心中便是一陣羨慕嫉妒恨,看看人家的女兒,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身,卻能在戰場殺出威名,自家那個嬌弱的女兒就別提了,就是兒子,也是不成器的很,這次來都城,不僅什麼事都沒幹成,還將自己陷在了商樂道的手中,差點耽誤了大事。
唉……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韓恭孝念頭剛起,就見韓泰然急急而來,雖然披掛齊全了看著也是虎虎生風,可……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這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牛犢子,空有一股子蠻勁兒,卻使不到刀刃兒上,讓他這個老父親頗為憂慮啊。
而且,聽說那宋靈迦已與越王世子出雙入對甚是親密,越王世子又頗得楚王看重,宋家往後已是穩了,可自家……阿泰與阿芙都還未說親,韓恭孝暗想,是該好好琢磨琢磨了。
阿泰倒還罷了,聽說孟姑娘身體有恙,許是不能長久,阿芙倒是可以等一等……
“父親——”韓泰然一進來,便見父親對麵坐著一位麵生的中年將軍,雖然尚未見過,但他如今也有了些心眼,看這位將軍的麵貌形容與父親對他禮遇的程度,這人隻能是方才趕來參戰的天水宋家的家主宋孝,於是,韓泰然便不急著說自己得來的消息,隻向宋孝行禮道:“小子韓泰然,見過宋家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