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 等你渡我(1 / 2)

天黑了。燈亮了。人去了。樓空了。

我這隔世離空的紅顏,這孤單的心醉,要和誰交換。

愛情,你那蒼茫的小船,何時渡我,抵達微醺的彼岸。

---------題記

昏暗的天空。雪花,大片大片的簇擁著,悄無聲息,撲麵而來。

熒熒的燈光處,一家小院的門前,停下一輛灰白色轎車。泊在茫茫的村莊。喧鬧的鑼鼓淹沒了它,雪野淹沒了它。

新娘子下車了。撲打在紅蓋頭上的花瓣,頃刻間白紅相間。禮儀完畢。一種悲壯的宿命,籠罩和擒住了這個女子。她的婆家生活,宣告開始了。

女子是藍。大約1米68的樣子。玲瓏如玉,淡雅若菊。細細的眉毛,輕輕的提示著,那雙單眼皮的眼睛,黑亮黑亮,似乎那是一麵小極了的湖。孤立而遙遠的存在。她默默的坐在床邊,一句話也不說,也不應。

男人進門了。

“吃點嗎?”他問藍的語氣,是和緩的。她不回答,也不示意。男人出去了。他到父母的房間。安慰和問候父母操勞一天的疲憊。進房歇息。

“還需要點什麼?”

男人的聲音,從凜冽的空氣裏傳來。他說話時,坐在門前的凳子上,點燃了一根煙。

藍依舊不回話。也沒有表情。男人不再問了。前來賀喜吃酒的人,以及村裏的鄰居,緊張地忙完了一些細碎,也消失在雪幕裏。熱鬧的人聲散去了。冷了許久,僵持了許久。終於,她脫掉外衣和鞋子。自己躺下。男人不再說話。他不知道她怎麼了。許是累了吧。沒見她到家吃東西。他們是媒人介紹的,不過見了三次麵。第一次,算認識。第二次,來他家見父母。第三次,買必備的衣服。農村,到底是落後了些。即使他這個高中生,落榜回家的時候,一樣要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家,然後立業。

三支煙完了。他覺得很累。就關好門。上床,和衣。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睡著了嗎?”

她不吭聲,移去他摟過來的手臂。卷緊了自己的被子。

男人愣了一下。等了一會,又說:“天冷,你過來,我抱著你。”

藍沒有說話,也不應。男人生氣了。索性也卷緊自己的被子,勉強睡去。

一夜無話。也無溫存。

第二天,藍起得很早。棉布的氣味與身邊熟睡的陌生男人,讓她的世界更加陌生,疏離,恍惚。她很早就醒了。幫忙清洗碗筷桌椅。男人在她之後,也急急忙忙的幫著,歸還借來鄰人的家什。一天的時間,很快結束了。夜來臨。她還是不說話,不應男人的聲。還是一個人卷緊自己的被子,圈住自己的被窩。獨自睡去。男人的手臂,還是被移開。他有些煩躁,但是,他忍住了發脾氣。

這樣的夜晚,過了五天。男人白天和父母在一起,因為安排農活,說話帶了憤激的口氣。

“不依我的意見,這日子還咋過?”

藍心裏明白。他嫌棄她了,憤恨她了。她就是不願意。一股抗拒陌生身體的力量,仿佛強大的洪流,推移著衝擊著她,讓她不由自主的順從自己心底的意願。繼母把她攆出家門,該如意了吧。每天請示著做飯,安頓家務,做農活。那張陰雲密布的臉色,她再也不想看,不用看了。可是,這裏是可以容身的地方嗎?她不想想得太明白了。很多事,是想不明白的。媽媽去世,父親順理成章的讓她輟學,在家看門,做每日相似的兩頓飯。沒有人可以偷走那扇厚重的木門,也沒有什麼海味山珍要做。隻是那時,在她剛過九歲生日的那時。那飯,很難做熟。那家,總要由她守著。父親遠去幹活了。姐姐弟弟都去學校讀書。

她一個人站在小麥地裏,一邊拔草,一邊哭泣。田間,沒有小鳥。隻有藍得空曠的天空,到處是黃土的大地。草兒和麥苗一樣高。她幹不了多久,就困了乏了。然後回家開始做怎麼也做不熟的飯。走到埋媽媽的墳前。她望著,呆呆的不說話。孤單,是一汪吃人的深淵。她的童年,在媽媽離去的刹那,就被吞掉了。沒有書本,沒有老師,沒有同學,沒有玩伴。快樂與幸福,是陣雨後的天際彩虹,她沒有能偶見的幸運。

等到繼母進家門,她已經15歲。之後漫長的四年,像是度過一生的時間。虧得有幾本書,躺在枕頭下麵陪伴。多餘,是別人給她的禮物。自己來到世上,真的多餘?為什麼忍受的必須是她?她不會想那麼複雜的問題。隻學會了在背後流淚。在夜晚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