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姐姐送回醫院再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06年成都就已經被評為“全國最佳旅遊城市”,08年雖然經受了地震的摧殘,但是屬於成都的夜生活依舊沒變。華燈初上,年輕的聚集在酒吧、歌廳,年老的年幼的去廣場。這便是成都人的樂觀,成都人的灑脫。
對於我來說,門外麵的世界確實那樣的陌生,它與我的生活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仿佛我做了陶潛筆下的世外人,我在竭力的找尋屬於我的幽境。
關門,洗澡,上床,拿被子蓋住頭,擋住了霓虹,擋住了繁華喧囂。我獨與周公相約。
閉目沉睡,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再睜開眼,天已經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剛剛從高考的考場下來,不賴床的習慣還沒有來得及改過來,所以隻要睜眼就必須從床上爬起來。偏偏又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於是早起便成就了一種無所事事的閑置狀態。
原來的大房子已經被法院強製拍賣了,現在住的是以前的老房子,70平米,在棕北小區。毗鄰四川大學。窗戶外麵就是科華北路,馬路上的人影已經漸漸的多了起來。成都人雖然講究享受,但是卻也勤快。付出和回報是對等的。
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亦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拿一本書在手上,八點翻著第一頁,十二點看的是第二頁。
中途孫明中打來電話告訴錢已經打到賬上,問我姐姐恢複的怎麼樣。我隻簡單的回答了一句“還好”便匆匆掛了電話。
要說在這個世界上我有最討厭的人麼,我想就是孫浩了吧,孫明中的兒子。姐姐今天的這種“嫻靜”便是拜他所賜。
如果不是因為治療費的昂貴,我想我這一輩子也不想再與他們交道。偏偏我做不到。
這便是理想與現實兩種狀態的差別。好像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一樣,人也不可能毫無偏差的完成既定的理想到現實的轉變。或多或少的都會有偏差,運氣好一點的,懂得把握機會一點的可能偏差稍小。像我這樣,運氣不好又識不得機會的人當然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理想與現實背道而馳。
一上午的時間似乎都耗費在了這樣一個哲學命題的推敲上了。不知不覺中十二點的鍾聲敲響了,扭頭看去,牆上那隻老掛鍾裏的三隻針端端正正的指在十二那個數字上。一上午就這麼沒有了,摸摸發絲,摸摸臉頰卻沒有感覺到時間曾在那裏停留過。
早飯可以不吃,但是中午飯卻是不可以不吃的。瞅瞅自己,170的身高,卻剛好一百斤。似乎有些苗條過頭了。
冰箱裏有些空,除了三個雞蛋兩瓶啤酒再沒有其他東西。翻翻櫥櫃,幸好還有兩包泡麵。算了,將就著吃吧,一頓沒營養總不至於褲子再小一號吧。
吃著加了蛋花的方便麵,心裏讚美著發明這速食方法的前輩高人。正搜索著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修飾他的功績,電話鈴卻響了起來。
電話是金哥來的,邀我晚上去參加他的生日會。
金哥全名金正宇,典型的韓國人名字,不過卻是地道的中國四川人。個子很高,四年前認識他的時候我齊他胸前的地方,四年後我稍微發展了一下,齊他的肩膀。幾年前《無間道》橫空出世,他迷上了裏麵劉德華的那種發型,從前額到後腦勺,一溜兒的五毫米。從那以後每三天去一次理發店,直樂得理發店那小妹前一個“金哥”後一個“金哥”的叫不停。
金哥在九眼橋開一酒吧,四年前跟朋友去玩,因為從小學音樂又愛顯唄,再加上經不住朋友吹捧,於是我上台唱了一曲,被金哥看重,自此開始了串場唱歌的日子。沒有固定的演出,喜歡去提前打聲招呼就行,唱一場我得二百。
金哥在成都的娛樂場裏都蠻混的開,為人直爽。除卻老板和員工的關係,他不介意比我大一輩兒,依舊拿我當朋友看待,或者說在他麵前我更像是弟弟。
對於這個人,心裏多的是感激,所以他的生日我是必須去的。
吃過午飯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家務便坐上了21路車。
在姐姐那裏呆的時間很短,她的變化依舊不大。其實這是預料中的事情,我早已經也不期望有奇跡誕生。經曆了太多理想與現實的差異,我徹底的接受了生活就是一種現實的觀點。所以就不再去過多的要求命運要給我什麼優待。從前老買彩票,渴望一夜暴富,現在不了,有那兩塊還不如直接扔在街邊那些捧碗擒竹竿的老大爺麵前,或許還能換得一點心靈上的安慰和滿足。
從姐姐那裏離開,我直接去了春熙路,想要給金哥挑一件生日禮物。可是把步行街走了幾遍卻一家店鋪也沒有進去。真的想不出該選什麼樣的禮物。當然也因為我的手一直按在皮包上的,那裏麵就隻有一張紅色的毛主席像。似乎這點家當買不了什麼像樣的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