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門口,看見我和姐姐,他們異口同聲的說到:“回來了,快,進屋吧,外麵冷。”
雖然話是一樣的,但是其中表達的感情卻耐人尋味。我分明的感覺到父母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姐姐的身上。而於我,隻是在我們進門的瞬間掃了一眼而已。
不過就那一眼,媽媽卻看到了我額頭的疤痕,她的眼中露出一絲難得的憐惜表情,“這——你又跟人打架了?”
與此同時,我看到父親的眼中現出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神色,他鼻子裏擠出一個“哼”字,然後轉身進屋了。
身邊的姐姐尷尬的對我笑了笑,“沒事,璞子。走,進屋吧!”說完她拉起我朝屋裏走去。
其實我那時候很想大聲的對著父親說:“那道疤是你用煙灰缸砸出來的。”但是轉念一想,我也的確是打架了,而且還打了很大的一架。似乎我已經沒有資格去頂那麼一句,畢竟在長輩的眼中,我的行為的確夠得上“爛泥扶不上牆”的標準。
所以我把體內熱起來的那股氣息壓了下去,我跟隨著姐姐的腳步進到屋裏,然後朝我自己的房間走去。
拉開房門的瞬間,我聽見媽媽的聲音在後麵響起,“快點洗個熱水澡換件衣服,別凍壞了!”
那句話卻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家的溫暖,我仿佛沉浸在了一盆溫暖的熱水裏。體內那股壓下去的發熱的氣息終於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平靜下來,沐浴更衣,然後往自己的大床上一躺,才發現原來還是從小睡到大的床最知道自己的心意。
我一直窩在自己的房間裏,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但是卻沒有睡著。我的腦海裏不時的浮現出各種畫麵。那些畫麵大多是關於父親的。我記得暑假離開成都回老家讀書的時候,恰逢父親出差,那天他讓司機在樓下等了兩個小時就為了看我一眼。當時是被感動了的,從小到大,我從沒有像那天那樣被父親感動過。在回老家的那半年,就那件事我思索過很多次,最後得出結論,那天父親之所以會等我兩個小時,應該是為了告訴我那是一個父親予以兒子的關切。我樂意把它理解成一種示好,但是我卻又不能理解國慶時父親擲過來的煙灰缸和剛剛進門時他眼中的那種神色。
我的心裏矛盾著,我有意重新定義我與父親的衝突,可是又不知道那將會成為什麼樣子。而且我突然也迷茫了,我不知道在與父親的衝突中我究竟演繹一個怎樣的角色,勝利者抑或是失敗者。我茫然著,躺在暖暖的床上不斷的翻來覆去,一直到屋外傳來母親叫吃晚飯的聲音。
拉開門的時候,剛好看見姐姐從對麵她的房間走出來。姐姐換了一件深綠色的毛衣,毛衣是緊身的,很長,一直垂到膝蓋,將姐姐的身段勾勒的婀娜多姿。
看見我也剛好出門,姐姐的臉上泛起狡黠的笑意,她朝我眨眨眼睛,“璞子,一會少說話,多吃飯,知道麼?姐姐說什麼你隻管應承就是了,聽見了沒有?”
我一愣,姐姐很聰明,那種聰明不止表現在學習上,在生活中,她常常也會生出一些異常“美妙”的舉動,似乎那才是是父母喜歡姐姐的真正原因。姐姐從來都不會給父母找氣受,即使是某一件事情她的確沒有做錯,但是卻被父母冤枉了,那姐姐也不會選擇在父母的氣頭上去據理力爭,她會在事後心平氣和的和父母交涉,直到事情平息。所以姐姐總是歡笑,因為她懂得怎樣把不快樂的事情變成快樂。
姐姐的睿智讓我欣羨,但是我也知道有些東西並不是說學會就能學會的。我隻是盡量的去分享姐姐的快樂。所以當我看到姐姐狡黠的眼神,聽到那幾近於命令的聲音時,我沒有出言詢問,隻是深深的點了一下頭。
“就知道璞子最乖了。”得到我的答複,姐姐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臉,“別忘記你答應了的!”
姐姐挽起我的手臂朝飯廳走去。
70後、80後乃至90後的女人都難得進廚房,即使是進大多也都隻會煮煮泡麵什麼的。但是我們頭頂上那一輩的女人卻不一樣,相夫教子個個都是好手,幾乎全都出得廳堂、入的廚房。一雙小嫩手在廚房裏一搗騰,一家人的胃便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我母親做飯便很美味,至少在我的眼中,比之酒店裏的一些大廚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雖然我一直都不願意承認,但其實很多時候我都無比依戀母親做出的那些味道。不論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或者是和父親幹再大的架,但是端起母親遞過來的飯碗時,我總是會大口大口的扒光裏麵的食物,一顆米粒也不會剩下。後來我問過無數的兒子,他們在麵對母親的飯菜時也都是那樣的情景,他們異口同聲的說“因為那是母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