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金哥迎來了生意上的春天,那也是他人生中的大轉折點。那個春節,他忙的不亦樂乎。我初八的時候去見他,他隻跟我呆了一根煙的功夫,然後接到電話又轉身忙去了。
那個春節,我認識的人中,無疑就隻有金哥臉上的笑容是真切的。他所表現的那些開心全市發自內心的,閑暇之餘,我總是試圖臨摹他臉上的笑容。但是卻怎麼弄也學不來,原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金哥忙的前腳跟撞後腳跟,可是我走的時候,他還是開著車到了我們家樓下。
看著那輛嶄新的馬自達,我由衷的替金哥高興,他終於迎來了人生中的閏月。人一輩子難得碰見一個閏月,有些人窮盡一生也隻能庸庸碌碌。而金哥卻得到了上帝的眷顧,他開始迎向成功了。
母親很早便起床在廚房裏忙活開了,當我走出房間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早餐。
不過我卻始終沒有見到父親的身影。從母親的眼神裏,我讀出了父親的去向,於是張開的嘴也很快閉上。快速吃完早餐,母親送我下樓了。
“卡帶好了嗎?”
待走到大樓門口,母親輕聲的問我。
“帶好了,媽,你放心吧!”我將手袋向上拽了拽,它實在太沉了,母親硬是往裏麵塞了很多吃食。
“那就好,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會按時給你打上去的,不用太節約,但是也不要浪費,知道嗎?”
“知道,謝謝,媽!”
“好了,走吧!”
母親拉開大樓的玻璃門,金哥快步迎上來接過我手中的袋子,“來,東西給我吧!”
“還真重!”金哥掂了掂袋子。
“好了,大姐,你回去吧。我會送璞子去車站的!”金哥抬頭對母親笑了笑。
“那就麻煩你了!”母親有些歉意的看看金哥。其實母親倒是知道金哥一直待我很好,隻是一直放不下金哥是道上人的事實而已。所以總是見到金哥待他們為我做一些事情,母親的臉上掛上了歉意。
“快別這麼說,誰讓我和璞子是那麼好的朋友呢?”金哥似是有些受寵若驚。
其實金哥也一直知道他在我父母眼中是什麼樣的形象,而且他一直試圖改變他的那些形象。母親臉上的歉意讓金哥看到了希望,所以金哥一臉的燦笑。我相信,那一刻金哥一定是在心裏讚美上帝,讚美上帝給人們冠以了一種叫做奇跡的東西。
“好了,媽,你上樓吧。怪冷的!”
因為事先知道金哥已經把車開到了樓下,怕他久等,所以母親來不及穿外套,隻穿一件單薄的毛衣就送我下樓了。那時候正值三九,俗話說“三九四九凍死豬狗”,可想而知,那時候的天氣還是相當惡劣的。即使是“天府之國”的四川,那冷冽的風刮在臉上,依舊疼徹心扉。我怕冷風激起母親由來已久的舊疾,同時也擔心她和金哥那麼沒完沒了的客套下去,於是趕緊催促她上樓去。
“是啊,姐,趕緊上樓吧,別凍著了!”金哥的確是被母親那一臉的歉意感動了,他竟然把稱呼也轉變了過來。
母親上前摟了摟我,“那我就上去了。小璞,到了給媽媽打個電話!”然後她又轉身向著金哥一頷首,“那就麻煩你了,小金,以後有時間來家裏坐坐吧!”
母親轉身上樓去了,金哥將我的袋子放在後排。坐到車裏,他嘴裏不斷的嘀咕著。
金哥嘀咕的聲音很小,我費了很大的勁才終於聽清楚,原來金哥是在嘀咕媽媽最後走時說的話。
“小金?我怎麼就變成小金了呢?”
其實也難怪金哥嘀咕,那時候金哥已經三十七歲,而我的母親才四十出頭。被一個大不到五歲的人喚作“小金”,金哥鬱悶的心情我很是理解。
“我覺得“小金”這個稱呼不錯,聽起來年輕多了!”看著金哥鬱悶的樣子,我強忍著內心泛起的笑意說到。
“一邊呆去!年輕?你看你哥又哪裏年輕了?”
看著金哥癟起的嘴,我終於沒能忍住笑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你是我哥啊,我媽喚你“小金”沒錯哈。倒是你,以後不能喚我媽媽做“姐”了,亂了輩分。”
“少來,我說你們這一家子人真的都是怪胎。生個兒子明明隨意的要命,可是看你那父母。母親冰冷的像是天外來客,父親看起來卻像是一尊無量佛。”
“我看你是武俠看多了吧,我怎麼就看不到你形容的那些呢?”
“你那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所以看的清楚一些。”
“且!”
“你還別且,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金哥的樂觀和直爽,在我低沉一整個新年的心靈上澆上了一層熱氣。那一路,我和金哥一直愉快的拌著嘴,路行的極其輕快。
對於我來說,金哥與我在一起的那一個短短的路途,是那一年裏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其實後來想起,與金哥相識以後,似乎我從來就是在分享著他的快樂,從來沒有見到他的悲傷一樣,他從沒有讓我負擔過什麼。如果一定要找一次分擔,那也隻是在他麵對那個女研究生的時候。不過那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