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溏突然抬高了聲音:“尾椎骨裂算你幸運,你自己也是醫生,但我看你一點輕重都知道。”

嶽翎把手枕在臉下看著餘溏,忽然垂下眼笑了笑。

“怎麼…了。”

嶽翎忍著疼,““誒,你在醫院罵人這麼厲害嗎?

餘溏一愣,“我沒罵你。”

說完拿起桌子上的半隻蘋果,“刀…刀在哪兒。”

“下麵櫃子裏。”

餘溏拉開抽屜,把刀拿起來又放下,僵著脖子,“我去洗一下手。”

他這邊剛走到門口,正好遇見留觀室的護士走進來。

“嶽翎。”

嶽翎配合地舉了一下手。

“這兒。”

護士走到她床前。

“你晚上有人陪護嗎?”

“暫時沒有,我準備請一位護工,你們那兒可以幫我聯係一下嗎?”

護士點頭,“可以,你確定需要我就幫你聯係。”

樂翎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餘溏轉過身看著嶽翎的背影,她微微蜷縮著身子,後腦還粘著一塊紗布,模樣著實有點可憐。

一個人住院的人餘溏見得不少,但是像嶽翎這樣,情緒克製,思路清晰的他也是第一次見。

她並沒有回避身體上的傷痛,卻也沒有把它當成情緒的出口,仍然對周圍的人保持著距離和禮節。

身為醫生,餘溏對這樣的病人會有敬意,但不知道為什麼,麵對嶽翎,除了敬意之外,他心裏還有一些其他的感覺。

雖然他盡力想退回醫患關係去和嶽翎說話,但是平時完全可以脫口而出的話,現在卻必須要拿捏幾遍才能說出口,並且一出口就變味,他索性放棄了思考,直接問出了他想問的話。

“嶽醫生。”

“啊?”

“你後麵怎麼辦?”

嶽翎是朝向窗戶躺著的,並沒有辦法看到餘溏神情,聽他問,就隨口反問了一句:“後麵什麼怎麼辦。”

“回家以後怎麼辦,你父母他們在哪兒。”

嶽翎遲疑。

“在A市嗎?”

“不在,在國外。”

“那你在這邊有認識的朋友嗎?”

嶽翎聽完這句話,忽然沉默。

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有些殘酷。

她在A市有朋友嗎,應該是有的。

她是在A市長大的,如果她記得十六歲以前的人和事的話,或許她這個時候還能打幾個電話,但是現在,她連一個名字也說不出來。

“沒事,我自己……”

“明天我接你出院。”

餘溏打斷她。

“明天早上我交了班就過來。你不用收拾,我讓魏寒陽來幫你收拾,他值班要比我閑一點。收拾好了我過來拿,直接去我那兒。”

他說完沒有給機會讓她拒絕,轉身出去洗手了。

回來之後也沒理她的意見,坐在床邊安靜地削著手上的蘋果。

他手上的功力和大部分外科醫生一樣,精準穩定。如果換作平時,嶽翎會覺得看這個男人削蘋果是一種享受,但是現在她還沉浸在這個人要把她扛回家的震撼中,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在言語上鬥不過她,索性回擊以沉默,嶽翎覺得自己快腦卒了。

“你是不是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