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落花,新荷,炎陽,似乎與夏天有關的正在一樣樣鋪展過來,拂過發梢的風裹挾著烈夏的暑熱,夜幕寬廣易過,午後的陽景顯得更加惹人易燥,鋪窗而入,沿路灑下,在地麵與牆角映照出形態不一的剪影。
張遲遲懶洋洋地倚在書房窗前的坐榻上,捧著從架子上隨意翻出的一本誌怪雜記,書頁隨著指力的牽引徐徐地翻展著,許是低頭的久了,脖頸發酸了起來,她抽出一隻手輕輕按摩著後頸,卻在短暫放鬆後瞥到了那位芝蘭玉樹的人。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書案前執卷的人,直至對方視線迎來上來,才饜足地眯了眯眼,衝墨染給了一個好看的笑容。
墨染被勾的心神不寧,再看手中的卷宗時,已是越發覺得枯燥無味。起身緩步走到張遲遲麵前,微微俯身,等著她自然而然地將身子靠在他的懷裏。
手中的書冊被隨意丟至一旁,張遲遲靠在墨染的懷裏,笑的連帶著墨染的身子也微微顫了幾分,她笑著揶揄:“王爺今日怎麼這麼主動?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就這麼著急過來了。”
墨染換了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將半躺在懷裏的人虛虛圈住:“我何時不曾主動?”
“是,是我不主動。”張遲遲把玩著墨染垂下的長發,從自己這樣的角度看過去,隻覺得墨染真的是很好的,若是時間能停在此刻該有多好。
居高臨下看著懷中人的墨染注意到了張遲遲微微起著幹皮的雙唇,俯下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低聲道:“我去煮茶。”
說著,張遲遲便從懷裏坐了起來,滿臉疑惑地看著他:“怎麼突然就要去煮茶了?”
站起的墨染伸出手撫上了她的側臉,拇指覆上了她的雙唇,輕輕撫摸了一下:“你需要。”
聽著雲裏霧裏的張遲遲模仿著墨染的動作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這才感受到已經稍許有些幹燥的雙唇,心中滿是不好意思。看著墨染正要收拾好書案上的東西,張遲遲眨了眨眼,拖長了調子慢悠悠道:“茶固然很好,不過這炎炎夏日,若是能有別的什麼就更好了。”
墨染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摻了絲縷無奈。回來的時候,還是如她所願的帶了一壺裏木渴水在手邊。
自從上次在禦宴上喝過之後,便徹底勾起了張遲遲的饞蟲,在這裏她已經很久沒有喝到現代世界裏的東西了,可樂、雪碧、奶茶,她真的是無比想念這些東西,懂自懂,她當然知道在這裏是喝不到這三樣的。忍了許久,卻在禦宴上叫這裏木渴水攻破了心防。所謂裏木,就是檸檬,而裏木渴水也就是檸檬水。
炎陽烈日,來上一壺冰鎮的檸檬水,實在是幸福。
張遲遲仰頭喝下滿滿一杯,笑的心滿意足,扯了扯墨染的衣袖:“我記得知若姑姑送來的蓮葉羹還未吃完,就勞煩王爺一下啦。”
墨染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依言取過盛放點心的白瓷小盅,置於坐榻前的案幾上。
見張遲遲吃的開心,墨染展開手中的扇子,輕輕的她身旁扇著,發絲隨風揚起,不一會兒便舞到了墨染的唇邊,正吃的滿足的張遲遲若抬眼,便會看到自己的發正代替著她吻著墨染,連發絲都知道這一份不需要過多言語的愛意有多深沉。
半壺渴水半盅蓮葉羹很快地就下肚了,張遲遲愜意地舔了舔嘴唇,絲毫不注意形象地墨染麵前摸了摸自己已經有著些許撐意的肚子。墨染似乎極輕地歎了口氣,目光卻甚為柔和,取過一方潔淨的帕子,便向前傾了傾身子,絲滑的觸感在嘴角滑動,墨染將她還沾著殘羹的嘴邊仔細擦拭幹淨。
本就是個美人,此刻卻是在她的眼前將這份美貌無限放大著,看著墨染的雙眉,和那雙溫柔的眸子,張遲遲隻覺得他的眼中定有一捧深邃的湖泊,叫人看一眼,便想溺在裏麵,萬死也無妨。
墨染初抬眼,卻看到這人已經癡迷了眼神,微微一笑,伸手便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聞言,張遲遲趕忙拾起先前被她隨意丟下的雜記,一直翻到了最後看過的那處,隻盼這樣能消解幾分無措。還未看上一會兒,就見兩隻修長的手指,夾住了書的上方,將手從她手中緩緩抽了出來。
墨染翻看了兩頁,抬頭道:“光線太刺眼了,我讀給你聽。”
本是有意遮擋自己的尷尬之舉,對方卻無半點馬虎敷衍,聽著墨染溫柔磁性的聲音,張遲遲的心尖瞬時軟成一汪快要溢出的春水,輕輕按住他的手,不禁莞爾:“王爺還真是懂得如何讓一位姑娘家對你愛慕非常。”
話音剛落,墨染偏過頭,換上自己最擅長的笑容:“本王隻懂得如何讓王妃對本王愛慕非常,更懂得如何讓王妃對本王欲罷不能,是也不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