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來人的蘇恪將彎刀收了回去,看著張遲遲眉眼間的急切,蘇恪扭過頭看了一眼院內,又看了一眼張遲遲,最後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這裏。
看著蘇恪落寞離去的背影,張遲遲的鼻子酸了一下,連素日淡然的蘇恪都會變成這樣,可想而知這場毫無來由的懷疑對墨染而言有多難過了。
張遲遲舒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心情,慢慢向著院內走去,院子裏的一切還是好好地,並沒有遭到什麼破壞。
房間的門是大開著的,張遲遲站在門前,一隻手緊緊抓著門框,看著屋內倚在坐榻上翻閱著書冊的墨染,就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似乎是感知到有人來了,墨染翻閱的那隻手頓了下來,指尖停留在頁邊,抬頭看去,看著站在門前的張遲遲,他微微笑著,說道:“怎麼站在那兒不進來啊。”
張遲遲心中有著莫名的愧疚,“我……”
墨染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溫柔地笑著,對著自己的心上人招著手,道:“過來。”
聽話如張遲遲,她在墨染的召喚下,挪著腳步便走了過去。
墨染牽起了她的手,問道:“吃飽了回來的嗎?回來的時候沒有被那些禦林軍嚇到吧。”
聞言,張遲遲鼻頭泛酸,眼裏也起了水霧,她低下頭搖了搖頭,道:“沒有。”
“沒有就好。”墨染按了按張遲遲的手,心裏卻是盤算起了一件事。
“對不起。”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墨染抬起頭看了一眼,卻正好看見那凝於眼底的一滴淚,直直地落了下來,砸在了他的手背上,溫熱的濕潤感傳來,墨染的心裏也起了漣漪。
他牽過張遲遲的手,引著她坐了下來,拿了一方幹淨了錦帕,小心翼翼地,溫柔地擦著她濡濕的眼角,在擦到那點朱砂淚痣時,他的手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捧著張遲遲的腦袋,溫柔地吻向了那顆淚痣。
墨染:“我們之間不是說好了嘛,一輩子都不對彼此說對不起。這話還是你說的呢,怎麼你倒先忘了起來。”
張遲遲看著墨染疲憊的眼角,卻也隻能心裏默默地疼著,“我沒有忘。”
“沒忘那你還說。”墨染故作嗔意地伸手點了點她泛紅的鼻尖,道:“你看,這都把自己給說哭了。”
跪坐著的張遲遲實在是忍不住了,在墨染的眼神裏,她鑽進了他的懷裏,伸手將他的腰身圈了起來,將腦袋擱在了他的心口處,聽著他的心跳。
墨染被張遲遲這個動作給弄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他也伸手將人虛虛地圈著,掩不住心底的難過,但還好有個人能一直陪著他。墨染輕輕拍著張遲遲的後背,柔聲說道:“我家遲遲啊,這麼大了,卻也還是個愛哭鬼,這要是我不在身邊了,你可怎麼辦啊。”
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了,你要怎麼辦啊。墨染將自己的心裏話不輕不重地說了出來。從兩年前父皇交給他兵權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如他所料,在兄長墨熙登基的這兩年裏,他未曾有過半刻安生,每一天他都要想著皇上會不會召他進宮,會不會又要將他留在宮中或軍營裏,讓他整日整日地處理著那些事情,會不會在他好不容易處理好事情後,又將他的決策重新打回。這麼長的時間,他心裏有著怨念,卻沒有心寒和難過。
隻這一次,皇兄墨熙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麵,說了清江浦的事情,也說了他意圖謀反。在聽見謀反兩個字的時候,墨染整個人都是顫抖著的,不過他不是害怕,而是對於自己的兄長這般行為感到很難過。多年兄弟情分,卻不敵那小小的一個權力。
墨染知道,隻要他一日未交出兵權,這些莫須有的事情還是會一件一件地找上門來,在與張遲遲互通心意之後,多次半夜轉醒,他都會想著要不要將兵權交出去,可是父皇的那句話卻一直在腦海裏縈繞著,他答應過父皇要在合適的時候將兵權交出去,可是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候呢。如今,他想的隻有張遲遲,他害怕這些事會找上她,他也害怕自己會害了她,所以現在他的心裏也正在悄悄地做著一個決定。
“沒有怎麼辦,你不會不在我身邊的,永遠都不會。我說過,無論你去到哪,我都會跟在你身邊,你不要想甩掉我。”張遲遲將墨染抱的更緊了,她是從現實世界來的,看過多少和劇,聽過多少故事,墨染這點小心思,她怎能不清楚呢。
聽著她的話,墨染是笑出了聲,曾經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另一個人來救贖自己了,可是上天偏偏給他開了一個玩笑,將這個人送到了他的眼前,而他也是在不知不覺中情根深種。
不願再談論此事的墨染將張遲遲從懷中拉了起來,雙手扶著她的雙臂,輕聲說道:“你不是想學琴嗎,我教你好不好,今天我們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