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蘇恪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之後,墨染將手中的朱筆穩穩地擱回了筆架上,轉過身,負手而立,看著花窗外的一片白茫,歎氣道:“她還好嗎?”
蘇恪沉默了一會兒,思索了一下,回道:“看起來不是很好。”
“冬天寒冷,以前鬆軟的土地現在也被凍的結實了,梅樹雖說不高,但也有一定的高度在,從上麵摔下來,沒有緩衝,恐怕王妃是受傷了的。”
墨染回過身,急切道:“受傷?你怎麼不早說。”
蘇恪快速地低下了頭,一言不發,隻站在原地聽著墨染來回踱步。
焦急如墨染,他現在恨不得,馬上就去到張遲遲的身邊,看看她受傷重不重,問一句她疼不疼。可是剛走到門口,手指觸上門框,他又退縮了回來,腳步往後移了兩分,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站在身後看著他停下來的蘇恪,嘴巴抿成了一條線,右手在不知不覺中握成了拳頭,看著墨染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打著退堂鼓,蘇恪心裏竟升上了幾分怒意。
見墨染猶豫不決,蘇恪繼續說道:“我回來的時候,王妃還是在喊著疼的,綠蟻和秋月也是方寸大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砰。”墨染一拳砸在了門上,他咬牙道:“不管了,都這麼長時間了,再怎麼生氣她也該消了,身為王妃哪裏能與本王使什麼小性子。”
說著,墨染打開了房門,連衣服都來不及披上一件,大步地朝著碧春院走去。
剛準備來看墨染的溫如意眼看著墨染推門離去了,在後麵喊道:“王爺。”
心急如焚的墨染並不想與她多做糾纏,隨即丟給她一句:“天這麼冷,到處跑幹什麼,還不快回去。”
看著墨染的方向,溫如意以為墨染是忍不住想要去找張遲遲了,畢竟從圍場回來後,一連十八天,張遲遲都不曾與墨染有過什麼接觸,就算是府上眾人在一起吃飯,張遲遲也不再坐在他的身邊,而是坐到了他的對麵,默默地吃完了也就下了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而這十幾天裏,溫如意雖然費盡心機地總與墨染待在一處,但是墨染卻不曾與她多說一句話,溫如意不想多討好墨染,而墨染也不想再繼續以前的假情假意,這一場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終究是變成了假的。
走到碧春院前,墨染停下了腳步,來來回回地也不知道走了幾個來回,蘇恪隻覺得要是再看著墨染,下一秒他便要暈過去。
“疼。”
張遲遲喊疼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墨染的心上揪了一下,遲疑了一秒後,他跑進了院內,看見的是秋月正拿著一瓶跌打損傷的藥酒在張遲遲的手臂上擦著。
“遲遲!”
墨染急切的喊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正在交換藥酒的綠蟻和秋月麵麵相覷著,看向墨染的眼神中帶著滿滿的疑惑。
隻見墨染快步地朝她們走了過來,反應過來的秋月與綠蟻趕忙向他行起了禮。
“起來,不必多禮。”
張遲遲坐在石凳上,將撩起的衣袖放了下來,縮回了鬥篷中,看著麵色緊張的墨染,她抬眼問道:“你怎麼來了?”
墨染拿過剛到綠蟻手上的藥酒,坐到了張遲遲麵前,說道:“你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老是讓自己受傷呢。”
受傷,張遲遲疑惑了起來,她隻是從那半高的地方摔了下來,左手和左腿與地麵親密接觸後有些疼而已,怎麼到這人的嘴裏就是受傷了呢。
看著站在一旁的蘇恪,張遲遲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這才算是明白了,恐怕是蘇恪回去通風報信,故意將事情說的嚴重了。
張遲遲:“我沒想到會那樣,而且,我隻是摔了一下,並沒有受傷,你別擔心了。”
不相信的墨染蹙眉睨了她一眼,說道:“什麼叫沒有受傷啊,我剛剛在院子外聽的清清楚楚的,喊疼喊的那麼大聲,你還想騙我嗎?”
“我隻是……”
“好了。”墨染打斷了張遲遲的話,說道:“兩個小丫鬟下手沒輕沒重的,還是我來吧。”
剛說完,墨染就將張遲遲縮在鬥篷下的手拿了出來,溫暖指尖觸及的是冰涼,墨染眉頭一皺,道:“怎麼這麼冷?”
張遲遲道:“剛剛秋月給我塗來著,還沒捂回來。沒事,我不怕冷。”
並沒有理會張遲遲的話,墨染將手中的藥酒塞到了張遲遲的懷裏,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在張遲遲疑惑的眼神中,他彎下身,抄過張遲遲的膝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張遲遲一個措手不及,趕忙伸手勾住了墨染的脖子,此前稍稍不穩時,張遲遲的呼吸曾掠過墨染的頸間,現在張遲遲看到的也是墨染唇角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