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你這是要幹什麼,孩子哭就讓他哭啊,你要做什麼?”
張夫人不是很能理解墨染的行為,眼看著他抱著子笙走到了棺材邊。
見狀,張淮言輕輕拉住了張夫人,並在張夫人回頭時,對她微微搖了搖頭,看自己兒子這樣,張夫人也知曉墨染並不是想做一些壞事。
墨染抱著子笙走到了棺材邊,在看到安然躺在棺材內,換好了一身湖藍色衣裳,化好了清麗妝容的張遲遲,墨染的心瞬間疼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此前張遲遲右眼角下麵的那顆已經慢慢淡去的朱砂色淚痣,現在卻是又慢慢豔麗了起來,在這張清麗的臉上,顯得是那麼的紮眼。
“子笙,你好好看看,這裏麵躺著的是你的娘親,你看看她,你的娘親是不喜歡這麼容易哭的孩子的。”
小子笙被墨染抱著,慢慢地靠近著張遲遲,越靠近,子笙的小手便揮的越快,哭聲也漸漸小了起來,在子笙的小手觸碰到張遲遲臉頰的那一刻,子笙的哭聲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咯咯的笑聲。
比起哭聲,這個笑聲似乎更能叫人心酸,墨染心生不忍,隨即把子笙重新抱了回來,緊緊地抱著。
子笙的小手慢慢地撫摸著墨染的臉,嘴裏好像還在含糊地喊著什麼。
被子笙的笑聲影響,奶娘懷中的娉婷也沒再哭了,兩顆豆大的淚珠還掛在臉上,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墨染,看著自己的哥哥和爹爹。
孩子的哭聲停止了,下人們的哭聲也漸漸小了起來,墨染在靈堂裏抱著孩子待了許久,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哭的太累了,子笙和娉婷都睡了過去,兩個孩子的小手還抓在一起。
張夫人走到了墨染的身旁,抱起了子笙,又讓張淮言從奶娘手裏抱回了娉婷,她對著墨染說道:“孩子已經睡了,阿娘帶他們回去好好休息,你也別太為難自己了,有時間就回去休息,這麼強撐著對自己不好。”
墨染點了點頭:“我知道,謝謝阿娘,我想多陪遲遲待一會兒。”
張夫人騰出了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墨染的肩膀,說道:“難為你了。”
望著那塊小小的牌位,墨染無論如何都不曾想到,幾天前還活蹦亂跳的人兒,此刻竟然就躺在了棺材內,這世間唯一能盛的下她的,也隻不過是一塊小小的木牌罷了。
前來吊唁的人多了,墨染沒有那個心思去接待,隻是全權交給了張家的人,他自己也隻不過是坐在棺材的旁邊,靠著棺材,細細回想著與張遲遲的曾經,說著要放下過去,可是又何曾是那麼容易放下。
臨近天黑的時候,皇宮裏來了人,太後和皇上說是覺得顆可惜,但也不過是隻派了李玉來了罷了,李玉走了,皇後卻親自來了。
皇後是帶著自己的貼身宮女來的,換了尋常百姓的衣服,並沒有用多大的陣仗,在見到皇後的那一刻,從王府出來的靖王墨韻與王妃趙如夢也是愣住了,他們從未聽說皇後與張遲遲之間有什麼交情,能夠值得皇後親自走一趟。
上完了香,皇後看著那塊小小的木牌,感歎道:“原以為你的好日子來了,能夠好好地跟宸王走過這輩子,卻沒想到造化弄人,你竟然先行一步,丟下了兩個孩子給宸王就離開了人世,其實你也沒想過自己能走這麼快的吧,是不是你也不想走,我們倆也算是談得來的,本以為有事沒事我能召你進宮同你好好聊上一聊,卻沒想到……”
“借你吉言,我現在過的還算好,依你所言,不為無關的人浪費自己的時間,隻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原以為我也就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在宮裏的日子,現在卻因為你幾句話,我又能好好地活著,帶著希望活著,雖然你走了,但是我還是想給你說一句,真的很謝謝你。”
沒有注意到在棺材邊的墨染,皇後深切說完了這一頓話,眼圈發紅的她,在貼身宮女的提醒下,離開了靈堂,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從未知道張遲遲與皇後之間還有這麼一番事情,墨染站起了身,看了一眼安詳睡去的人,微微笑道:“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很害怕,所以才和皇後有了交情?”
天色已晚,靈堂中,墨染遣散了眾多的下人,如他所說,僅僅是想單獨陪著張遲遲一會兒,從前的晚上,隻有他一個人陪著她,就算是現在,也要毫無例外。
下人盡數退了出去,靈堂的門也被關了起來,墨染站在棺材前,看著靈堂之中,滿目的白,兩年前,在這裏,在這座王府,是盡數的紅,那是他和張遲遲的成親禮。
隻不過是兩年多的時間,當初那個說要過一輩子的人,就這樣拋開他去了別的地方,墨染仰著頭,淚水劃過了臉頰,他落淚很少,可是遇上張遲遲,就在這麼幾天,他就像是流盡了這輩子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