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瑤卻道:“如果南詔不是亂到周邊各國群起攻之的程度,蕭遇辰是不會輕舉妄動的。大梁老皇帝歌舞升平了那麼些年,國庫並不充盈,撐不住他南征的。他會止步河沁的。”
蕭遇辰沒想到她一句話就紮中了他心中打算,驚歎敬佩之餘,也不由感慨,若曲瑤成為他的對手,恐怕會是個很難纏的對手。
“您若是願意跟他回去,別說止步河沁,就是讓出河沁,他也願意。”蕭遇辰打了個半真半假的馬虎眼。
曲瑤白了他一眼:“你一天不給他吹彩虹屁,就渾身不舒服是嗎?”
“彩、彩虹那什麼?什麼?”蕭遇辰嘴角抽了抽,顯然有點不習慣她的粗魯。
曲瑤卻輕巧揭過這一茬,吩咐道:“你去弄點柴禾吧,今晚我們要在這裏過夜了。”
“為什麼?之前的客棧住不得,尋個人家投宿也是好的。”蕭遇辰其實不大願意看曲瑤餐風飲露的。
他在睿王府裏那麼細心嗬護著的人,哪裏舍得讓她委屈狼狽呢?所以一起趕路的日子,他從來都是盡可能地讓曲瑤住好吃好。
曲瑤也樂得享受,任由他折騰。
但今日,曲瑤卻攔住了要去找投宿人家的蕭遇辰。“今晚這廟裏有客人。咱們還是等等的好。”
“客人?”蕭遇辰皺眉。
曲瑤說:“忠勤伯府即便滿屋廢物,二妞一個羸弱小姑娘要想全須全尾地從裏麵逃出來,還順了那麼重要的東西,要說沒人幫她,我是不信的。”
“可你怎麼斷定,今夜那人一定會來呢?”
“因為二妞身死的消息,從宜賓傳到宜治城再傳回來,差不多就要這麼多時間。”曲瑤往神龕下一靠,“等吧,他一定會來的。”
他們那日在破廟裏生火的火堆還在,蕭遇辰就在附近稍微撿了些樹枝,就著原先沒燒完的火堆就生起了火來。而曲瑤從包裹裏翻出了一條下麵是油布上麵是絨布的四方毯子,往地上一鋪,自己就脫鞋走了上去。
“讓你的人都撤遠點,別嚇壞了想來的朋友。我先眯一會,今夜你我就輪流守夜吧。”
蕭遇辰是舍不得她辛苦的,但又有點享受她與自己勢均力敵的感覺,所以還真的跟她換崗了。
大概是次日卯時,“錚——”一聲琴音驚跑了曲瑤的瞌睡,而蕭遇辰看起來卻因為這乍然響起的琴音更困頓了,他寶劍靠在柱子上,呼吸綿長。
那琴音時而低沉時而激揚,一會兒幽怨,一會兒又歡快,可不管怎麼變化,曲瑤都不動如山。
“琴瑟公子,你就算再試上一百年,對我來說也是沒有用的。”曲瑤朝著夜空中的某處朗聲道,“怎麼騙了小姑娘給你做馬前卒,偷拿要命的東西,現在她人都死了,你還不敢光明正大出來拿嗎?”
黑夜中,樹後轉出來一個抱琴者,他一襲白衣,即便在黑夜中也十分顯眼。
“睿王妃,您這可冤枉在下了。在下是來給你送琴的,什麼馬前卒小姑娘,我聽不懂呀。”
“死鴨子嘴硬!”曲瑤冷冷道,抬手就是“啪”一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