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堆砌壓著房簷,雪落下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地麵形成了小雪堆。
巽玉一腳踩了上去,站在廊下,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披著大氅,醉酒加被冷風吹,臉很紅,宛若細膩胭脂染出的紅。
他歎息道:“雪美無梅,少香。”
緊隨其後出來的是李成森筆直的站立,身上掛著一個人形掛件程何,雙眼緊閉,呼吸勻稱,睡的很香。
李成森麵無表情,又有點生無可戀,望著銀裝素裹的院落,忽然吐出一口濁氣,道:“細看不是雪無香,天風吹得香零落。”
院子裏堆雪人的餃餃和三娘抬起頭來,三娘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餃餃捏著雪團子,“兩種風流,一家製作。”
那二人踏在雪中,緩步慢行。程何被拖著,如果忽略這個人形掛件的話場麵很美。
三娘怦然心動,見美色而能自持的人太少了,她吸了吸鼻子說:“好看的人都有一種感覺。”
二人模樣不同,性情不同,但又有絲絲相似的地方,表麵相似或者內在相似,好似兩位大師打造一種美麗,而采用的不同展現方式。
巽玉的發絲被風吹得淩亂,笑容縹緲,仿佛風吹一吹就散了:“餃餃,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呢。”
他在她眼裏,與誰相似了?
魏餃餃將雪團子用力一丟砸到他跟前,滾了兩圈散了,她笑道:“不是我說的,是三娘說的。”
三娘縮脖子,偷瞧二人,不在吭聲。
餃餃倒打一耙:“你看你,把三娘嚇得都不說話了。”
巽玉隻得舉手投降,說自己在開玩笑,指了指趴在人背上酣睡的某位公子,說:“餃餃,小何喝醉了,我們把他送回家,回來再討論梅與雪的故事。”
雪花全似梅花萼。細看不是雪無香,天風吹得香零落。
雖是一般,惟高一著。
雪花不似梅花薄。梅花散彩向空山,雪花隨意穿簾幕。
李成森揉了揉眉心,劍眉英挺,側臉冷然:“這家夥果然是商人,心太黑,倒下之前自報家門地址。”
餃餃望著二人,忽然一笑:“雪和梅都齊了。”
三娘咦了一聲,不明白莫名其妙說什麼:“阿姐也喝酒了?”
她“嗯”了一聲,今日也沒少喝呢。
巽玉笑道:“誰是梅,誰是雪?”
餃餃用力的拍了拍結實的雪人,衝著那邊的三個人擺手:“早去早回,晚上還要回來守歲。”
這是不答了。
李成森揮手,邊走邊道:“我晚上就不來了,不用給我送飯。”
巽玉微笑:“餃餃,等我回來。”
目送兩人離開,天有些暗幹脆插上門,兩人進屋收拾殘局。桌上的菜剩了一半一半,裝進了櫃子裏。
三娘晃了一下酒壇,“三壇酒居然都喝光了。”
餃餃蹲她旁邊看著空空如也的酒壇有些心疼,繼而想到都是若水搜集來的,也就無所謂了:“你若水姐姐有錢,養著這個敗家子呢。”
三娘眨了眨眼睛,湊過去在她耳畔小聲說:“咱們店隔壁的鄭氏說姐夫是小白臉,靠姐姐養著呢。”
餃餃拍了拍空著的酒壇:“我全副身家都沒這三壇酒貴。”
三娘咂舌:“那若水一定很有錢。”
這個總結也不錯,可以說抓重點抓的很微妙。
餃餃手放嘴邊,故意一副小聲地樣子:“千萬別當著你姐夫的麵說他窮,不然他就要證明他很有錢了。”
明明看上去什麼都不在乎,可實際上什麼都要爭一爭。
三娘被弄得有些糊塗,從前她在村裏的時候聽人說公子哥可有錢呢,可來了後就見著餃餃各種賺錢入賬,沒見巽玉掏錢還動不動就失蹤。她臉上流露出八卦的神色:“姐夫真的是落難公子哥?”
餃餃托腮,好像比落難公子強點,是個……快死了的王爺。
“姐姐?”
“我給我娘的那些錢都是你姐夫給拿的,現在的生意都是你姐夫給弄得。”餃餃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姐夫不是小白臉,不是靠美色勾引的若水姑娘。”
三娘不好意思了,她見過若水一次,隻是早上對方留下吃早餐打了個照麵。聽人說過若水,聽著是個很厲害的人還對姐夫那麼好。鄭氏說,若水是個有錢有美貌的狐狸精,狐狸精總是很危險的。
這位有錢有美麗的狐狸精在那三人走後的一個時辰抵達,已經是傍晚,天黑的早。
她坐著馬車而來,裹著楊飛色的披風,被桂香攙扶著敲門進院,見院內堆著好幾個雪人,無語道:“你這是童心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