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玉上折子請求以欽差的身份去涼州,不過出發的時間在五日後,他需要一段時間來休息調整身體。
即便是有位餃餃日日幫他揉捏身體,肌肉也呈現出輕微萎縮,他下地走動都覺得困難。
第一日喝稀粥,練習走路。
第二日吃幹飯,嚐試運動。
第三日陪餃餃,月下讀書。
第四日拿起了他的槍。
巽玉上有一柄常年佩戴的長劍,劍為君子,自然不是他上陣殺敵所用,那是他用來裝腔作勢的。
他在戰場上常用的是紅纓槍,一直放在梁王府中,下了戰場幾乎沒碰過。
巽玉手握長纓槍,傲然而立,潔白長衫宛若桂花,身上又透著嗜血的冰冷。
突然間他動了,紮穿劈崩,前手如管,後手如鎖,槍紮一條線。纏繞圓轉,靈活多變,翻轉自如,步法輕靈穩健。
幾乎能看見他繃緊的腰腿與臂腕,性感的無話可說。
力透槍尖,'去如箭,來如線,槍似遊龍',巽玉專注而沉浸,使用不同的用力揮動長槍,長槍上的紅纓便以不同的方式進行擺動,很是漂亮。
天還朦朦亮,陽光暗淡照入窗欞,餃餃迷迷糊糊的轉醒,手往旁邊探了探發現枕邊人不在,身邊還有餘溫,便知人剛起不久,又聽院中有聲響,拿了件披風追了出來。
就看見了這樣一幕,讓人的熱血隨著槍尖被挑了起來。
餃餃見得最多的就是他讀書,從未見他習武,桂花樹下,長身玉立。
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應羞,畫闌開處冠中秋。
他冷豔似梅,溫柔似桂香。這世上一切美好的詞語,添加到他的身上都是最恰當不過的。
巽玉回過身來,熱汗從他的額上流淌,眼眉銳利挑起,散發著戰場將軍才有的淩厲。
那是另一種的他。
“真好看。”
“我也這麼覺得。”
餃餃將視線落在了紅纓槍上麵,滿是讚歎:“那紅纓像簪在頭發上的花。”
巽玉意識到對方稱讚的不是自己,而是這把槍,伸手摸了摸紅纓,說:“它最重要的一個作用就是吸血。被紅纓槍刺中的傷口往往會因為深入動脈而噴濺出大量鮮血,這時紅纓就可以阻止血液順著杆子流下來,手滑不好握持,血遇到垂下的紅纓會沿著紅纓滴向地麵墜落。”
這麼漂亮,實則很可怕,就像他。
餃餃走下台階,用隨身佩戴的袖袢,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把披風給他蓋上:“小心著涼。”
巽玉身上的氣息瞬間消失,嘴巴一撅:“戰場將軍佩戴一個紅色的披風像話嗎?”
“我出來的匆忙,拿錯了,拿成我的了。”餃餃連忙道:“咱們趕緊回屋,就不用了。”
巽玉搖了搖頭,指尖在披風的扣上一動直接解開,反手便將披風蓋在了餃餃身上,他露出個笑:“你來的時候隻看了一半,我重新為你武一遍如何?”
“好。”餃餃見他興致勃勃,不忍推拒。
一個早晨,巽玉都在展示自己強勁的槍法。
餃餃坐在長廊的欄杆處,靜靜的瞧著。
第五日,巽玉身體恢複的很不錯,得到了老太醫的證實。
皇帝那邊已經準許他前往涼州,東西備齊,準備出發。
餃餃送人到門口,一直平靜的情緒忽然被打破,猛的將人抱住,眼淚汪汪:“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巽玉仿佛預料到,伸手用力的揉著餃餃的腦袋,帶著寵溺的微笑:“這一次路程太過於危險,我不能帶你,好好在家等著我回來好不好?”
“你會在兩個月之內趕回來嗎?”餃餃很委屈,才相處了五天又要走,回來可能又是一具睡的屍體。
巽玉還真就不能確定,他輕輕撫摸著餃餃的臉頰,柔聲細語的說:“在我有知覺的每一天,我都是想念你的。”
餃餃死死地咬著下唇,她不能跟著他走,也留不下他,眼淚這種無用的東西就算是流幹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撫摸著她的下唇,那到咬出來的牙印兒,讓人看著都心痛,更加輕柔:“我就出去這一次,剩下的時間都用來陪你。”
餃餃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含糊的“嗯”了一聲。
孕婦的情緒是最喜怒無常的,她們急需別人的陪伴與安慰,身體的本能告訴她們此時是最脆弱的,需要保護。
可偏偏他不能留下保護她,他去涼州又是另一種的保護,將她與天下百姓保護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