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餃有些小人得誌的得意。

穆青身居高位,做的事保家衛國,行的端正,有時冷漠的不將人放在眼中。她在穆青眼中恐怕就是什麼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而如今魏餃餃站著,而穆青跪著,不得不感歎一句權力的好處,難怪古往今來,無數人向往。

餃餃從影子手裏拿過了那道令牌,遞到了穆青跟前,笑盈盈的說:“你可看清楚了,別說是我狂騙你,日後又給我掛罪名。”

“是陛下的令牌。”

穆青跪得極為標準,雙膝跪地,背集筆直,恭恭敬敬。她不是那種大家閨秀的長相,相反皮膚有些黑,不是魏餃餃那種天生皮膚黑,而是在風沙吹過,日頭曬過,所留下來的麥色肌膚。她的耳後有一道傷痕,不可一世,昂著頭的時候自是看不見,眼下低著頭顱便能瞧見那道傷痕,一直蜿蜒到了濃密的頭發中,在不可看見。

魏餃餃是尊敬這些在沙場上征戰保家衛國的將領的,可她不允許這些將領來腳踏她。第一次見麵,穆青就沒把她放在眼中。

穆青的確是個大英雄,那雙眼睛目下無塵,就差明晃晃著寫著瞧不起二字。

可她也不是命如草芥的螻蟻,她魏餃餃,既沒偷也沒搶,這麼多年堂堂正正,憑借著自己一雙手腳踏實地的活著,憑什麼叫人瞧不起?!

所以穆青可以瞧不起自己,那必須是建立在她跪著的基礎上。

魏餃餃手中把玩著那塊純金令牌,心想還挺重的,然後漫不經心的問:“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穆青搖了搖頭:“無話可說。”

事到如今,無話可說。

魏餃餃又向軍師看過去:“你呢?”

軍師不如穆青懂規矩,抬起頭來,直視著餃餃眼中帶了兩份興奮和好奇:“不知您是哪位貴人?”

魏餃餃用金牌磕了磕自己的下巴,力道很輕,像是一種嬉戲玩鬧:“你也配知道?”

軍師笑了笑,便不在打聽。

她記仇的很,陳渺渺狂騙自己去見穆青可是至今都沒忘記。她看在眼底卻並不發怒,也不說,不是一味的積攢著,直到忍無可忍猶如火山噴發般猛的叫到人的腦袋上,燒得人體無完膚。

郭旭這個人吧,穆青想找餃餃麻煩的時候,他便維護著餃餃。眼下見穆青跪在地上,實在可憐,便開口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都知道你厲害了,讓他們起來吧。”

餃餃冷笑一聲,“剛才穆青大將軍可有聽郭公子的勸?”

郭旭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她不給我麵子,你還不給我麵子嗎?”

餃餃在心中腹誹,我為何要給你麵子,卻沒再多加為難,將令牌扔到了影子手裏。

影子說了一句:“退下吧。”這已經不算是他說出來的話,而是在傳達陛下的旨意。

熱鬧的小酒館再次恢複寂寥,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們猶如提線木偶一般,被名為皇權的線提著離開。

穆青離開酒館後,回首遙望,二人視線相對冰冷的沒擦出任何火花。

餃餃猶如泥胎塑出來的雕像,默然而立,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可言。

她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了和穆青的鬥嘴,以及將對方壓倒跪地上。眼下興致無全無,就像是酒館開張還沒客人的老板娘。

穆青吃了一個大虧,每再走一步都格外沉重。

細作賣國這些名頭可以掛在任何人身上,唯獨不能掛在皇帝陛下頭上。

皇帝陛下叛國,叛的是誰的國?

荒誕至極。

“沒想到咱們這小地方倒是出了個大人物。”在走遠以後,軍師興致勃勃的說,甚至就在影子拿出令牌之後,她多看了影子好幾眼,又細細的打量了魏餃餃一番,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如果這是皇帝陛下在宮外留的種,那質量也太差了。

“閉嘴。”穆青說了一句。

魏餃餃看著其貌不揚,卻又與那尊貴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穆青可以不將越燕恕放在眼中,卻不得不對皇帝表示恭敬。

她是手掌四十萬邊疆將領的大將軍,爺孫三代用鮮血來證明著對皇帝的忠誠,如果再在為餃餃身上,那純屬不值得。

軍師卻並不想閉上嘴巴,眼睛低咕嚕的直轉:“你猜她是誰?”

出手就是皇帝令牌的人,肯定不會低到哪兒去。

穆青眼簾微垂,並不和她言語,心中卻是有了一定計較。她的心就像是那灰蒙蒙的天空,自打清晨……不對,是自打昨夜開始就一直在湧動著,心底最黑暗處翻騰的浪花幾乎要將人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