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樓閣依次林立,整齊排列的飛簷像鳥嘴向高處啄著,走廊如綢帶般縈回,盤結交錯,曲折回旋。

除夕跟著郭月行走,身後跟著大批宮人,一個個走起路來,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一路行至鳳儀宮,她已經是眼睛發暈,偌大的一個皇城,處處相似對稱,所到之處皆是華麗,宛如一堆堆錦繡。

她並不四處看,目不斜視的端莊向前走。

在入宮之前,若水說:“你來此處就是玩玩,沒有誰會為難你,闖了禍也不要緊,自然會有人幫你收場。若是要強,想要個體麵,那就少說多聽多看。”

除夕準備將這三點貫徹,做一個耳目聰明的啞巴。

郭月同她講,進了這宮裏,她的名諱就叫做淳元,封號為涼州,一般公主成年才會有,她屬於破格獲得。

濰城一眾兵卒都是曾經他父親手下的人,所以待她長大,陛下會讓她遙領濰城軍防務,繼承梁王一脈。

不過實際上的軍務還是握在顧大將軍,隻是名義上受她節製,她也可安插一些人手,提拔一些將領,官員的升職文案都會先送到她手中,在承奏皇帝。

那都是她長大,並且準備留在長安以後的事兒,眼下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係。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熟悉宮中環境。

鳳儀宮內,煙靄斜斜上升,雲霧橫繞空際。

“母後,阿苑,你們兩個又在做香?”

皇後和郭月的女兒阿苑正在一同製作香料,春日陽光暖,綠草如茵,廊下也是一片好景致。

女眷們齊齊地站在一處,打扮的花枝招展,比春日裏的花朵還要美麗。

這些人都是等著見除夕的。

郭月早就通知了自己父皇母後,除夕要在眾人麵前露臉,又不想太刻意,所以就尋了個製作香料的由頭,將人都聚集到了鳳儀宮中。

隻聽一眾女眷,行禮問安,聲音悅耳。

除夕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被眾人簇擁的中年女人身上,皇後生的慈祥,眉目和善,發中夾雜著白,高高的挽起,插著一根上好的羊脂白玉萬壽簪,配著一把鎏金嵌南珠梳子,打扮十分家常。

她招了招手:“淳元都長這麼大了。”

除夕知曉是在叫自己,便走上前去行了一禮,姿態很穩,不搖不顫:“見過皇後娘娘。”

郭月在心中感歎,可比她娘強多了。

學禮儀,是自幼的事兒,半路出家的人要吃一痛苦。

膝蓋彎的弧度,脖子微低的分寸,視線停留的地方,以及姿態的優雅,這些都是極難把握的,身形不搖不晃,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皇後立刻將人攙扶了起來:“好俊俏的模樣,和梁王很像呢,瞧瞧這雙微翹的大眼睛,還有棱角弧度,像燕子的尾巴。”

周圍的人立即附和誇讚起來,即便是有些人沒見過梁王,也誇得有鼻子有眼。

什麼瓊姿花貌,出水芙蓉,哪個好聽說什麼。

若水告訴過她,宮裏麵的人話說的都好聽,聽聽便罷了,不用信以為真。

若碰上那種不說好聽話的人,也不必太當回事兒,要麼是有所依仗,要麼是真蠢。

“這就是母親說的姑姑。”阿苑依偎在外祖母身邊,眨著大眼睛,無辜的望著她。

郭月走到女兒身邊,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妹妹,這就是我那頑皮的孩子,你叫她阿苑就好。”

阿苑行了一禮,烏黑的眼睛不住的打量著她,滿臉的若有所思。

這四周所在的美人們,一個個都是帶著,分辨不出什麼的笑意,仿佛是複製過去的麵具,隻有小姑娘的表情與她人還有些不同。

除夕手心有汗,藏在袖口裏,矜持的點了點頭:“阿苑真可愛。”

阿苑甜甜的笑了笑。

接下來又給她介紹了兩個人,分別是太子妃,和太子側妃。

太子妃看樣子十八九歲,濃發漆黑,發髻上插著兩枝赤金桃枝攢心翡翠釵,配著一身東宮太子妃服飾,是個容貌端正的女子。

她手中捏著一朵花,麵上含著笑:“妹妹好,改日得了,空可要去東宮裏做一做。”順手便將這朵花插在了除夕的發髻間。

除夕露出了個笑容:“打擾皇嫂了。”

太子妃旁邊,站的是側妃沈氏。

沈氏年紀稍小,是輔國公沈家二房最小的女兒,永遠在塞外邊疆沈小將軍是堂兄妹。

她身長纖細,一身淡雅的米白色長群,柔情似水。

發髻發黃,插著一根墜著幾朵珠花的粉色珍珠簪,額上戴著兩條弧度不一的水晶圓珠抹額,中間眉心處捶一下淡粉色水滴形寶石。

長眉入鬢,極其細,一雙眼眸含水般,瘦鼻小嘴,抿著一笑,聲音也越發輕柔:“剛好隨著皇後娘娘和太子妃一起研製香料,做出了點茉莉花的香油,公主拿著回去看看喜不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