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挽著林思的手,腳步輕快的往記憶熟悉的地方走去。

豪家沽酒長安陌,一旦起樓高百尺。

昔日梁王府出資,資助餃餃開酒樓,後來被柳依依,程何二人接手,夫妻倆不知過得如何。

本來那酒樓的位置稍有些偏遠,不過後來長安擴建,將一些低等官員府宅建造在此處,漸漸的熱鬧了許多。

並非考上狀元就一步登天,最開始的時候官員的薪資微薄,外地來長安的連房子都沒有,隻能租住。

朝廷體諒低等官員的難處,就安排了住所,三間房,一個院,夠一大家子住了。省了一筆租房子的開支,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不少。

據說促成這件事的,是駙馬,如今領著大理寺少卿的李成森。

越是靠近酒樓,越能看見附近人員很多,再不是昔日隻有貧民的景象,多了一些身著錦緞的官職人員。

這幫人便喜歡去酒樓裏吃飯,所以開的也算熱鬧。

程何在櫃子後麵打著算盤,他是商人之家出身,做起這些事情得心應手,這麼多年將酒樓經營的也算有聲有色。

最出名的就是酒樓裏的藥膳,外頭的人傳來傳去,說是皇帝喜歡,還叫禦廚學了去。

又有人說,這家酒樓本就是梁王府開的,那是王爺在哄王妃玩。

無論是哪一種,都挺讓人覺得有趣,也讓人覺得背景深厚,所以這麼多年無論開的多有聲有色,也沒人敢過來砸酒樓。

畢竟有記憶的人都知道,楚家的三少爺可是被判了流放,前年才回來,要不是有家裏人打點著,指不定就死在哪個窮山惡水的地方。

“老板。”

“客官想吃點什麼?”程何慢吞吞的抬起頭來,隻這一眼就挪不開,蹭的從店後麵躥了出來,一把就抱住了若水。

他隻覺得眼睛酸酸澀澀的,“這麼多年了,你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我老了,你還那麼漂亮。”

若水甜甜一笑。

林思麵無表情的將兩人分開:“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

程何見若水梳著婦人發髻,便了然,立即拱了拱手:“姐夫。”

林思笑了笑:“好說好說。”

若水左右打量:“你這生意可是不錯呀,比當初我走的時候強多了。”

程何道:“還不是借梁王府的仙氣。”

他趕緊讓人在二樓雅間上開一桌若水喜歡的飯菜,又去旁邊的藥店把自家娘子叫回來。

柳依依早就在店旁邊,又開了一家藥店,專門給女子治病,現在是很有名的千金聖手,比男大夫看病也方便一些,大戶人家都喜歡找她過府治病。

二樓雅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又添了不少東西,牆上的字畫也換過。

有些書生醉酒過後留下來的狂言,也被一一懸掛於牆上,有不少已經榜上有名,入朝為官。

程何說這些都是黑曆史,將來這幫人就算是七老八十,回過頭來也有年少輕狂的一麵。

大家舉杯共飲,除了少了些人,一切如舊。

錢婆婆是年前走的,去的時候很安詳,就是有些遺憾,沒能再見餃餃一麵。

趙鰥夫走的有些苦,生了挺重的病,柳依依治不好,李成森請了宮裏的禦醫來看,也沒什麼用,隻是大家都順著他,又吃了些好的。

餃餃去漠州的第二年,他就走了。

一個個的走,一個一個的離去,十年的時間,像是一場夢。

程何眼淚直流:“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若水那。”

柳依依給自家丈夫擦眼淚,扭頭問道:“是就你回來了,還是都回來了?”

若水道:“餃餃一切都好,在外邊不回來,這一趟是帶著她女兒除夕回來的,已經給送宮裏去了。過陣子你們應該就能聽說,涼州公主回來了。”

柳依依唏噓道:“一轉眼,孩子都那麼大了。”

“你家兒子比她還大呢,我記得好像是叫做程得韜。”若水慢慢回憶。

“那小子認了李兄為師父,今年郡主入學國子監書院,他去陪讀,結果小郡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倒是一直在裏麵讀書。讀書還不錯,比他老子強,就是整日裏沉著臉,我覺得特像李兄。”程何說到最後,覺得有些牙疼,生個兒子像兄弟,怎麼琢磨怎麼不對味兒。

柳依依笑盈盈道:“還不是你從小就跟他說,要學李兄,最後真學像了。”

若水:“有機會見一見,聽你們說是個乖巧的孩子。我熊孩子見多了,最喜歡乖巧的。”

“什麼時候有空,我也想見一見除夕。”柳依依和餃餃一別,數載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