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一晃,咬牙哼了一聲,轉身一棍子就往那人的腦袋上砸——

可就當棍子要落在那人的發頂上時,他的動作又略微一頓,轉了個方向,偏過去打對方的肩。

就在這猶豫的瞬間,他的腰上、腿上都挨了兩棍。

之前放倒三個人,已經讓他的體力流失了大半。這挨下的幾棍,一下子竟讓他眼前一黑,步子往前一個踉蹌,手中的棍子連對方都一根汗毛都沒碰著。

直到袁橫那一拳落在了他的臉上。

“哐當”一聲,他手上的棍子掉在了地上,連帶著身體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與此同時,左臉頰上傳來一陣刺痛。

模模糊糊睜開眼睛時,他看見袁橫一臉獰笑著,鞋底踩在他的腦袋上。

袁橫蹲了下來,往他的臉上噴了口唾沫,腳底板上微微一旋。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從左臉頰上傳來,陳放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手指抓著地上細碎的沙礫。

“沒用的狗東西,今天就剁你一根手指頭。下次你手下的人再敢搞我看上的女人,我他媽就讓你斷子絕孫!”

正說著,有個混混就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蹲下來,按住了他亂動的手腕。

犀利的刀片上帶著一點血漬,被高高地舉起來時,刀身上反射出蹭亮的光。

場外被放倒的燮子全身緊繃,瞪著眼睛,紅透汗濕的肌膚上沾著粗糙的沙子,額頭和胳膊上都浮起了一片青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

有個小弟看到了一抹從學校老牆上順水從流翻下的清瘦身影,麵上一喜,連忙大叫了一聲:“頌哥!陳哥,頌哥來了!”

草叢裏傳來嘈雜的蛐蛐聲,悶熱的風吹過來時,昏暗的路燈下徒添一片被拉長的黑影。

袁橫聞聲看過去時,不由得眯了眯眼。

少年穿著一身校服,個頭很高,肩上背著一個黑色的書包。

天色太暗,沒有人看得清他的模樣,隻能順著他那抹被風吹動著的衣角看到,幹淨的校服短袖被洗得泛白。

氣氛突然不對,所有混混都停住了手,看著眼前的少年,警覺了起來。

有個混混看了眼陳放,又看了眼麵前的少年,心裏頓時生出一個不好的想法,不由得湊到袁橫耳邊低聲道:“老大,我們打的這個好像不是陸頌,”說著,邊指了指少年,“他才是一中的老大。”

夜風中,不可見老牆斑駁。

少年一隻手插.在褲兜裏,另一隻手把書包丟到樹下,在混亂的地麵上撿起了一根棍子。

袁橫輕蔑地掃了一眼對方,“慫屁,他就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他神情陰霾,“今天我就要讓一中的那幫好學生們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老大。”

“上!”

陳放看得心驚,眼見著這一幫刺頭們要衝上去,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嗓音哽咽而嘶啞:“頌哥……”

這裏很危險。

少年似是未見未聞,淡淡地瞥了所有人一眼,站起身時,影子歪斜著拉到樹上。

風吹過來,他額上的碎發微微掠動。

月光突然變得淒厲了起來,棍子打在肉體上的悶聲,男人的怒吼聲,鞋底踩到樹葉時清脆的吱嘎聲交錯在這片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