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好,蕭怡。我明天回來,打算後天去蕭儀家,你要一起去嗎?”
蕭怡點開了與戴希的消息框,看到了戴希的請求。思考片刻,便簡短地回了兩字:
“好的。”
不為戴希,隻為蕭儀和她那傷心欲絕的老母親。春節,對於中國大部分家庭來說,是一個闔家團圓、普天同慶的日子,而對蕭儀家來說,是痛失蕭儀之後的第一個殘缺不全的春節。傷感程度可想而知。隻是,不知道,自己和戴希的到訪,帶給他們的,是溫暖、安慰、刮骨療傷還是痛苦的提醒、瘡疤的揭起?
年初三的早上,蕭怡和戴希按照約定,在A市市站等候,一起乘坐8點15分的班次前往Q市。蕭怡見戴希拉著一個大行李箱,便訝異地問:“你要在蕭儀家留宿嗎?帶這麼多行李?”
“這都是買給蕭儀家人的東西。”戴希麵如平湖地回答。
“好吧。”蕭怡隻給蕭儀母親帶了個薰衣草助眠枕頭,水果都還打算下了車再在Q市買。
“你的枕頭是給蕭儀母親帶的?”戴希垂眸看了一眼蕭怡提著的枕頭,又抬起頭問。
“嗯,上次見蕭儀媽媽眼圈很重,估計睡得不太好吧。”
“哦。你真細心。”
“你都買了些啥?”
“老年人的保健品。國外的一些糖果、餅幹。”
“你把枕頭放我行李箱上吧,不用提得那麼累。”戴希說完便把蕭怡的枕頭接過來,係在行李箱的拉杆上,自己一並拉著走。
“我上次說自己是蕭儀的同學,叫啊怡,借了蕭儀的錢來還錢的,你可別拆穿我。”
“怕她們知道你的全名以後引起不適吧?”
“嗯。”
“理解,我會說我們都是蕭儀的同學。”
“我的全名,有引起過你的不適嗎?”說到名字,蕭怡便順帶問了一句。
“嗯。一直不適。”
“一直?”
“每次喊你的全名,我的心都一陣刺痛。”
蕭怡不可置信:“那你隱藏得真好。”
戴希臉上暗淡下來,沒有解釋,也沒有爭辯。
昨天深夜才到達A市,今天又一大早坐大巴去蕭儀家,戴希此刻疲憊不堪,剛坐上車,便閉上眼睛休息。
蕭怡看著戴希的側顏,聽著他安靜的呼吸聲,不禁感歎,真是個家教嚴的孩子,連睡著的樣子,都那麼儀態優雅。
蕭怡看他已經入睡,便不再理會,自顧自戴上耳機,聽起音樂來。
車到站後,蕭怡輕輕地推醒了戴希,便沿著上次的線路,從市內坐公交到鎮上,再從鎮上打摩托車到蕭儀家。
“你們去柏徽家?”摩托車司機一聽到蕭怡說的地址,便打聽道。
“呃,我不確定是不是......那個地址的家裏,我隻認識蕭儀,我是她的同學。”摩托車司機是個年約50的男子,蕭怡猜想蕭柏徽大概是蕭儀的父親吧。
“哦,那就是了。柏徽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叫蕭儀,兒子叫蕭明。我家就在柏徽家背麵100米左右的地方。”摩托車司機發動車以後,便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哦,真巧。”蕭怡對摩托車司機的熱情不知如何回應,隻回答一些可有可無的話語。
“柏徽厲害啊!連女兒都供讀大學,反而個兒子上到初中就不讀書了。柏徽的開明,整條村都知道。”
供女兒讀大學,一件如此平常的事情,在這條村裏,竟然成為佳話和傳奇。女人在這條村的地位,可想而知......
摩托車司機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可惜啊,讀完大學出來,錢又掙得不多,連弟弟的結婚錢都掙不到。她弟弟,今年都 28了,還是單身寡佬。她自己呢,婚還沒結,就走了。”
當姐姐的,要為弟弟掙結婚錢?!蕭怡聽著這些理所當然的言論,心裏憤憤不平。
“我女兒和蕭儀是同學,18歲就嫁人了。現在大兒子都快小學畢業了!......”
“你們這麼有心啊,過年還來探望。”見蕭怡沒有回應,摩托車司機便轉換了話題。
“嗯。”蕭怡並不打算在猛烈的寒風中,張大嘴與其大聲交談,更不想推翻他自以為是的評價,便隻是淡漠地嗯了一聲。
摩托車司機見狀也停止了說話,隻安靜地開車,快速地把蕭怡和戴希送到目的地。
蕭儀家大門緊鎖,門外空無一人。蕭怡走到大門前一邊敲門,一邊呼喊著“啊姨,叔叔。”
5分鍾過後,屋內還是無人應答。蕭怡正準備和戴希離開之際,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後麵傳來:“你們找誰?”
是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約27、28歲,總體還算英俊,雙目卻很無神。膚色暗淡無光,臉上還長了幾粒痘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