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司可背靠著沙發，微微仰起頭睡著了。蕭怡平躺在沙發上，雙腿晾在司可的大腿上，睡著了。
茶幾上，酒瓶子空了，酒杯也空了。黑色的馬克筆斜躺在茶幾上，筆嘴指向司可的方向。
天漸漸放亮了。陽台上的自然光越來越亮，顯得大廳內的燈光有點亮得刺眼。
蕭怡的眼皮動了幾下便醒了。她睜開眼掃視了一圈雪白的天花，圓餅狀的大燈，銀白色的茶幾、長桌，和自己肆無忌憚地安躺在司可大腿上的小腿，便雙手撐著自己坐起來，讓右小腿率先撤離，右腳踩在地麵上，然後把石膏腿笨拙地輕輕地提起、平移，再轉過身來，把石膏腿落在輪椅上，坐定。
蕭怡轉過頭看著司可。經過這一係列的動作，司可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熟睡著。為了不吵醒他，蕭怡呼吸聲也變小了，隻是靜靜地坐著。一會兒目視前方，一會兒輕輕地偏過頭瞅瞅司可。直至手機鈴聲響起。
蕭怡被這忽然響起的鈴聲嚇得小心髒離了一離，便馬上手忙腳亂地翻找著自己的手機。
“喂。”蕭怡找到了手機，一邊接聽著，一邊看向司可。
司可醒了。
“啊怡，起床了嗎？我們下飛機啦，大概１個小時就到家。”電話那頭是蕭怡母親熟悉又興奮的聲音。
“媽，我還在朋友家。晚點朋友會送我回去，你們慢慢回來，不著急。”蕭怡回應著母親，眼睛卻與司可對視著。
司可的眼睛裏是疲憊，還是不舍？
“你吃早餐沒有？媽媽待會買給你？”蕭怡母親並沒有掛電話的意思，一個勁兒地關心著。
“不用了。我吃了早餐再回家。你們別擔心了，照顧好自己就行。”蕭怡連忙推卻。不知道自己帶著一條白色的石膏腿回家，會不會把父母嚇壞？
“好咧。那回家再聊吧。”
“好的，回家聊。拜拜。”蕭怡聽到電話那頭父親在說著什麼催促著母親，然後聽到母親掛了電話。蕭怡這才放下手機。
“好了，我爸媽回來了。你可以把我這個大包袱還給我父母了。”把手機輕放在茶幾上後，蕭怡故作輕鬆地笑著對司可說。仿佛這是雙方的解脫。
“好，我洗漱一下，待會送你回去。”司可抿著嘴，平靜地說完，便站起來，向洗漱室走去。
蕭怡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有些悵然若失。
早已知道今天是離別日，卻未想過會是這樣的背景下，帶著這樣的心情。
蕭怡坐上輪椅，推著自己進了房間，換上了失足摔傷那天的衣服。來的時候是這套衣服，走的時候還是這套衣服。５天時間，恍如隔世。
換好衣服，把自己推到了房間門口，還是忍不住回頭留戀一眼這個舒適、輕奢的主人房。
怎麼來就怎麼走吧。不帶走一絲雲彩。
蕭怡壯士斷腕般轉過身來，用力地扭開房間門，驚訝地發現司可正好站在門外的過道裏。
他站在門外幹什麼？站了多久？
蕭怡抬起頭凝視著司可。司可隻是抿嘴勉強一笑，就離開了。
然後，等到蕭怡推著輪椅從洗漱室裏出來，又看到司可麵色凝重地坐在沙發上，小口地喝著清水。
“搞定了。我們走吧。”磨磨蹭蹭，也終須一別。蕭怡並不打算拖泥帶水，便開口提醒司可。
“好。東西收拾好了嗎？”司可轉過來，柔聲詢問。
“嗯。”其實自己又有什麼要收拾，要帶走呢？自己隻是孑然一身的過客。不過是為了不讓他擔心，隨便回答的。
司可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和車鑰匙，站起來，走到蕭怡後麵，推著她經過大廳，出了屋外，來到電梯旁邊。
蕭怡的輪椅明明就可以自己推，但是司可卻一直堅持著用自己的雙手推著蕭怡走。
沉默地等待著電梯到站。
氣氛實在有點讓人坐立不安。
“你沒按電梯？”蕭怡抬起頭四處看看，卻發現電梯根本就沒按。難怪等了這麼久，電梯還沒到站。
“噢，忘了。”司可這才回過神來，按了電梯的“下”鍵。
然後，下了電梯，上了車，一路行駛平穩。蕭怡靠在副駕上，偏著頭看向窗外。沿路的風景刷刷後退，紅綠燈的等候時間也變得異常煎熬。如果自己真的舍不得司可，不應該盼望紅綠燈多一點，路上堵一點嗎？還是，自己很想快點離開司可，回歸自己正常的生活？
終於到家了。司可停了車。
“你父母到家了嗎？讓他們下來接你還是？”司可詢問並建議道。從聲音上判斷，司可的情緒已經恢複平靜。
“我家是樓梯樓。你能不能．．．．．．”自己一個人怎樣一手挽著輪椅，一手扶著扶手，單腳跳上５樓？即便父母已經到家，自己又怎麼忍心讓已經退休的老父母背自己上樓？蕭怡麵露難色地請求，卻不好意思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