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養傷的日子,是無聊、孤獨、抑鬱、煩躁的。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不安的情緒與日俱增。摔傷後的第3個星期,蕭怡開始失眠、沮喪、精神萎靡不振。同時,小腿的肌肉開始大幅萎縮,骨頭凸現。父母看著意誌日漸消沉的蕭怡,憂心忡忡。這個本來溫馨、簡單、快樂的家庭,因為蕭怡腳傷的久治不愈而蒙上了陰影。
第四個星期的周一,當父母前引後推地護送著蕭怡複診的時候,醫生按壓了幾下蕭怡的腳之後,沉思了數秒,又皺了一下眉,才慢慢地說:“去照個MRI吧。”
“她摔倒當天不是照過了嗎?”陳慧穎的心一緊,馬上反問。
“那個是X光。X光隻能照出骨頭的情況,現在她消腫緩慢,建議再照一下MRI,看一下韌帶的受傷情況。”光頭醫生這回終於沒有吝嗇詞語,詳盡地解釋。
“那當天怎麼沒一塊照呢?”蕭柏章不解地問。
“當天照不出來的。”光頭醫生直接回答,也沒有說明原因。
“那就照吧。”雖然不明所以,蕭怡父母也不再刨根問底,全盤接受醫生的安排。
蕭怡的心更沉了。自己的腳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呢?會康複,健步如飛嗎?會不會從此就成為一個瘸子?
在蕭怡排隊等候照MRI,心情差到低點的時候,淩夏還給蕭怡致電,大意是經焦總的授權,以各種理由催促蕭怡上班。摔傷3個多星期了,公司未曾有過任何形式的慰問!頭一次打電話給自己,竟然還是叫自己上班!一個星期複診一次,也要為難自己的老父親背下樓了,如果每天都要上班,豈不是要父親每天接送?蕭怡悲怒交集,卻還是忍忍著陳述了自己上班的難處和必須延長病假。掛掉電話之後,蕭怡崩潰了,眼淚刷刷地往下掉。平白無故地遭遇這樣的不幸、意外,內心已經如此痛苦、難過了,可是沒有一個同事諒解自己、關心自己、慰問自己!聽淩夏的語氣,還覺得自己借病在家有多逍遙自在,而她在公司身兼兩職有多委屈!
“啊怡,咋啦?公司催你上班?”陳慧穎看見蕭怡哭得很凶,心亂如麻,聲音也有點顫抖。
蕭怡抹幹眼淚,想止住自己的眼淚不讓父母擔心,可是越想抑製,眼淚流得越凶,越是自責,越難開口說“我沒事”。於是,陳慧穎隻有站起來,抱著蕭怡的頭,把她摟在懷裏。
哭完了,連日來的情緒得到了宣泄,蕭怡的心情平複了一點點。然後,便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一般接受著醫生的指示照MRI、等結果、回到醫生室看病。
“韌帶有多處撕裂,導致消腫慢。再打1-2個星期石膏吧。”光頭醫生仔細地看了一遍照片,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地宣布。
“多久才能康複呀?”看到閨女精神和身體都飽受煎熬,陳慧穎的心像被火燒,被針刺一樣。病情、怎麼治療,她都不在乎,她隻在乎自己的女兒什麼時候能康複,什麼時候能回複原本的健康模樣。
“不著急,要慢慢康複的。”光頭醫生苦笑一下,沒有正麵回答。
這個問題,每次複診的時候,蕭怡或父母都會問,可醫生從來沒有說出明確的時間,哪怕是一個大概的時間,醫生也三緘其口。也對,有哪個醫生會給一個明確的痊愈時間,自己惹禍上身?蕭怡也就聳拉著頭,絕望地由父親推著出了醫生室。然後,等著母親繳費完畢之後,被推著進了敷藥室換藥、重新用繃帶和紗布固定石膏,再打車回家。
蕭怡這一天的心情都異常地低落。不管是看書、看電視劇,都已經看不進去了。新纏上紗布和繃帶的石膏,杏色的繃帶是那樣讓人絕望。司可在繃帶上畫的畫,早在第二個星期重新固定石膏的時候,就被剪爛、遺棄了。這3個多星期裏,蕭怡也會偶爾想起司可,想給他發短信,可每次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就刪掉了。而司可,也像徹底地在她的世界消失了,一個電話、一條信息也沒有。戴希,亦然。這個偽三角,終究是鏡花水月。
“我不是蕭儀。從來就不是。司可也好,戴希也罷,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蕭怡推著自己到陽台上,仰起頭,失落地想。
蕭怡父母看著精神一蹶不振的女兒,也是心急火燎,精神幾近崩潰。為了更好地照顧蕭怡,也擔心蕭怡的安全,蕭怡父母取消了一切外出活動,幾乎寸步不離地陪著蕭怡。可是,父母越是緊張,蕭怡越是覺得自己是父母的負累,心情也就更加不快。有時候,蕭怡明明是心痛自己的父母,話到口邊,卻成了煩躁的指責、無緣無故的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