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咖啡嗎？”司可抬起頭，麵如平湖地看著蕭怡。
蕭怡看到，司可的眼圈有點重，精神還不錯。隻是，那是用咖啡和意誌力強行催醒的精神。
“不喝了，謝謝。”蕭怡抿嘴一笑，禮貌地拒絕。
司可低下頭放下了咖啡壺，又接著問：“腳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蕭怡緊緊地凝視著他，期望能從他平白的話語中讀到什麼。
“嗯，保重身體。”司可點點頭，便端著自己的杯子從蕭怡身邊經過，離去。
氣息交彙的一瞬間，蕭怡的心揪得緊緊的，視線緊緊地追隨著司可。可是，司可目不斜視地安然離去。
蕭怡期盼的心隨即落空。
自己還在期盼什麼呢？這３個多月來的不聞不問，不是表現得足夠清楚了嗎？
蕭怡心裏在默默地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嘩，好酸。”蕭怡倒了一杯檸檬水，喝了一口之後不禁驚歎，五官都向鼻子的方向聚攏起來。真應景，好酸的檸檬水，就像現在的心情，很酸，還有一點點苦澀。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各種趕工作——對賬、申請付款、補錄這３個多月的費用、上傳這３個多月的文件，把最近幾個月的例會紀要、製度、通知都收納下來，仔細研究，更新自己的製度要求認知。焦總沒有找過蕭怡麵談。戴希和司可也都沒有找過蕭怡，各自各忙碌，即便偶爾在茶水間、會議室、過道、電梯裏遇到，也隻是相視微笑致意。
然而，在星期五這一天，蕭怡忽然聽到一個變天消息！
焦總要離開公司了！原來，自公司總部前年收購華盛公司以來，一直在進行業務重組、架構調整。之前蕭怡剛到公司的時候，就已經聽過一些流言蜚語了。最近幾個月，重組、合並、裁員的消息傳得更凶。而焦總所管轄的營業部，由於業績比被收購的華盛公司Ａ市營業部差太多，總部已經決定，把兩個營業部合二為一，並由華盛公司Ａ市營業部原來的負責人李總管轄。焦總營業部負責人的職位被撤銷，而她本人也無法接受降級、調職，隻能選擇離開．．．．．．
這一天，焦總辦理離職手續，把鑰匙、門卡歸還給蕭怡之後，便挎著包，踩著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高跟鞋，抬頭挺胸地跨出了辦公室。曾經或阿諛奉承、或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銷售，全程專注自己的工作，無一追隨、送行。隻有淩夏，幫她拎著一袋物資，送她下樓．．．．．．
淩夏的靠山已倒，不能再在這個公司狐假虎威了。她已經遞了辭職信，追隨焦總一起離開公司。焦總離開公司的時候，淩夏的離職手續尚未辦理完畢。由淩夏親自送焦總離開，刷開大廈一樓的閘機，也算是留給焦總一點最後的體麵吧。不然，讓蕭怡或保安親自送她離開，是否會讓她覺得不適？
蕭怡看著她們並肩離去的身影，不禁唏噓不已。曾經意氣風發、不怒自威、指點江山的淩厲人物啊，就這樣在並購的浪潮之下，業績的比拚之下，戰敗離去。蕭怡盡管對焦總沒有好感，但看到英雄戰敗的場景，還是有點失落，有點替她感到憂傷．．．．．．
除了焦總和淩夏，還有５個進公司２－３年，業績尚未達標的銷售被勸退，靜靜地收拾東西離開．．．．．．
一時之間，本來才３０多個人的營業部，走了７個人！加上幾個外出未歸的，整個交易室更加安靜，安靜得甚至讓人覺得有點壓抑，有點透不過氣。司可和戴希都不在公司，也沒有收到他們的離職通知，大概，他們都能安全留在公司吧。蕭怡放眼望去，頓覺滿目瘡痍。於是決定下樓，在大廈１樓的休閑區坐坐，透透氣。
焦總身居這個位置，難道事前對總部的這個決定全然不知？也是突然收到通知？還是早已知悉，隻是沉住氣，如常運作？是焦總對待風浪的心態太好，還是演技太好？是總部對待一個為其賣命超過１０年的員工太狠太冷漠？一切，隻看業績。隻看，財報上的數字。或許，焦總早已看慣了這些浮浮沉沉、起起落落，這次輸掉的陣營，隻是她人生中其中一次戰役。或許，她不是偃旗息鼓。他日，她會整裝待發，卷土重來．．．．．．
淩夏，會一直追隨焦總嗎？
焦總走了，接手的李總是一個怎樣的人？公司又將會迎來一個怎樣的新氣象？兩個架構類似的營業部合並，功能相似的職位，例如客服、行政、櫃台，是否也會隻留其一？不知道華盛公司Ａ市營業部是否也有行政的職位，合並之後，我和她都留下，還是隻留一個？我會何去何從呢？一朝天子一朝臣，換了新領導，是否意味著，我不用換工作也能有一個新的開始？過去對焦總的頂撞、拒絕所留下的壞印象，已經不再重要。也不用再思量怎樣與淩夏鬥智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