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司可在海灘看日落誤了時間,蕭怡也就沒有如約回家吃晚飯。給父母打電話說明情況之後,司可開車帶著蕭怡到村裏的農莊吃飯。路上,偶遇了蕭明的父親。蕭怡馬上叫停了司可。車在路邊停下,車窗被搖下來,蕭怡把頭伸出車窗外,扭著身偷望。蕭柏徽正坐在地邊歇息。他的雙腳踩滿泥巴,胸前沾滿汙泥,皮膚曬得紅黑,臉上卻一副慈祥、知足的模樣。
“他就是蕭儀的父親?”司可看向蕭怡的目光所到之處,問。
“嗯。走吧。”蕭怡把頭收回來,搖上車窗,示意司可繼續開車。
晚飯完畢,司可便開車送蕭怡回家。一樣的回家的路,一樣的司可,一樣的副駕。可是,心情卻完全不一樣了。
周一,接管營業部的李總隆重登場,視察了環境,一一認識了每個同事。李總是個70後的北方大男子,豪爽大氣,業務能力與管理能力俱優。之後,蕭怡正式接到通知,兩個營業部合並之後,將會一起搬遷至新的寫字樓-G12,A市最高的寫字樓頂層。李總原來管轄的營業部沒有設行政職位,蕭怡順利成章地成為合並之後大營業部的行政。
然後,蕭怡開始了持續數個月的忙碌:新寫字樓的租賃工作、裝修、搬遷、退場、工商變更……也就因此積累了難得的寫字樓搬遷及裝修的經驗。整合的過程中,李總把蕭怡的努力、付出和工作業績看在眼裏,更把她提拔為營業部的辦公室主管,全麵負責營業部的行政事務,工資翻了一番。而焦總和淩夏,聽說還在失業狀態。淩夏托人輾轉找到了李總,希望能回來營業部當助理,被李總一口回絕。蕭怡再也沒有打算報複淩夏,因為她明白,報複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浪費自己的生命想方設法讓她過得悲慘,而是努力讓自己過得比她好,讓她嫉妒、生氣、怨恨。
12月的最後一天晚上,蕭怡約上了好久不見的朱霜,到水灣公園廣場一起觀看水舞燈光秀。時隔一年多,水灣廣場又連續好幾天上演了水舞燈光表演。今天是最後一場,晚上10點55分開始,11點59分結束。然後,一起倒數,迎接2020年1月1日的到來。
朱霜還在原來的公司工作著,沒有晉升過,年初隻加了300元的工齡工資。日常花銷就用了整份基本工資,碰上一年兩次(過年前發一次,8月份發一次)的年終獎金,才能回一次老家,去一次國內旅遊。晚上加加班,一個月掙幾百至一千的加班費,足夠外出豪吃一頓,小資一番。不幸生個病,也有公司統一購買的商業保險全額報銷。生活雖不富足,也不算艱難了。在大外企工作,福利齊全,表麵上令人羨慕,內裏辛酸就隻有自己知道了。按照朱霜的調侃,那是半死不活的狀態。
朱霜至今還是單身。這天,她下班後特地回家洗澡,換上了自己用了一個月的加班工資買的美豔大紅長裙,說是要在倒數夜裏求豔遇,爭取在2019年的最後一天脫單。而蕭怡,也是單身,但對於桃花運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這天,她穿著荷葉綠的長風衣,白色係帶襯衫和黑色鉛筆褲,整個人看起來清新、知性而優雅。表演10點55分開始,蕭怡就加班到10點15分才從寫字樓出來,直接打車前往水灣廣場。這一次,沒有帶照相機,隻額外帶了蕭儀的手機。因為,她想好好地用心,用眼睛,靜靜地欣賞,而不是用照相機去記錄。
車上,蕭怡取出了蕭儀的手機,打開了她的CC空間,記錄自己此刻的心情:“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前往觀看水舞燈光秀的路上。心情平靜而滿足。生活充實,也有驚喜和火花。”
自從上次在慕儀海灘餐廳重遇小明,得知小虎牙的心髒是蕭儀所捐贈的之後,蕭怡就突發奇想,每天在蕭儀的CC空間裏,記載自己的生活感悟,以這種方式,續寫蕭儀的電子生命。讓她的空間裏,不止有悲痛、絕望,也有歡樂、奮鬥、希望。如果蕭儀還在的話,這個辦公室主管的職位就是她的,一萬四的工資也是她的。她可以忙裏偷閑地,欣賞今晚的燈光秀。蕭儀,如果說小虎牙的心是你的,你繼續存在著拯救渾渾噩噩的小明,那我,就是你的眼睛,看著欺負你的人不得善終,愛你的人幸福快樂,也繼續閱遍世間的美好與繁華。
如果有一天,科學技術能通過整合人類使用過的電子設備記錄、上網瀏覽記錄、社交軟件上上傳的照片和視頻、發表過的或說說或動態或聊天記錄,還原一個已故之人,甚至把他製作出來成為機器人,這是否意味著人類達到了另一種方式的“長生不死”?人類的電子生命,也就達到新的高度。。。。。。
下了車,已經10點42分。朱霜早已到達,並在第一排霸了兩個位置。一年多光景,主辦方的服務提升了不少,竟貼心地在廣場外圍,裏裏外外地擺了幾層椅子,一改去年全程站著觀賞的作風。蕭怡一邊打電話給朱霜確認位置,一邊扭著身子穿過躁動的人群,尋找朱霜。
“Amy,這裏!”朱霜四處張望,終於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蕭怡,於是便朝她又是揮手又是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