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身孕(上)(2 / 2)

就在那一刻,他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慌亂,心疼她的纖弱,害怕她如此決絕的離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頭一回竟然覺得她悄無聲息的離開,自己將會再也找不回她。內心很掙紮,很痛苦,目送著她嬌小瘦弱卻又倔強的背影離開,自己很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她揉進骨血,隻要她能原諒自己,哪怕是殺了他,他也無怨無悔,絲毫不會遲疑。

待到眾人都離開軍帳後,他才緩緩地走下來,跪坐在那堆殘羹冷炙之中,心痛得無以複加。將地上的打翻了的飯菜一點一滴,一根一塊的撿起,不顧上麵沾滿了泥土灰塵,一口也不剩的全部吃了進去,地上的破碎的白瓷裏餘留下的陳酒散發著醉人的香氣,一滴不剩的倒進自己的口中,滿口迷人的醇香就像她身上獨有的馨香。

她擱在胸前守護、溫暖的菜還是涼了,卻像炭火一樣的灼燒著他的胃,她跋山涉水得來的醇酒也已失了溫熱,卻像熔漿一樣一路燙爛了他的喉嚨。將那些散落在地的破碎卻又晶瑩的瓷片一一撿起,握在手中,深深的尖銳的刺破肌膚,刻進了自己的掌心,很痛,卻遠不及心裏的痛的萬分之一,痛徹心扉不能言語的痛。傷害了她,自己的心卻被翻攪的血肉模糊,滿腦子都是她,第二天領軍出兵時,竟頭一回的不專心,在馬背上想的全部都是她的那抹孤寂倔強的背影,心神不寧的隻想趕快結束戰鬥,衝回去找她,將她摟在懷裏才安心。因為總是出神,一個不小心中了敵軍的一隻毒箭,強忍著直到攻克了叛軍才昏倒在地。

被人送回軍帳後,高燒不斷,一直燒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睜不開眼,屈服的再一次的昏睡過去。勞累了很久,隻想好好的真正的休息一下,耳邊卻總是傳來令人難安的嚶嚶哭泣聲,費力的睜開眼睛,卻見是淚流滿麵的她。原本明亮如明珠的眸子哭得裏麵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眼睛腫的像個隻有一條縫兒的核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費盡全力的抬起手覆上她蒼白的小臉,聲音嘶啞的說她哭得很難看,要她別哭,她反而哭得更傷心。啞聲的乞求她原諒自己對她的傷害,她卻要自己答應快些好,什麼時候好了才什麼時候原諒他。

其實從昏迷醒來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明白了她已經原諒自己了,否則她是不會來,不會哭成這個樣子。不但不為自己的受傷憤恨,反而覺得這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機會,是他博取她原諒的機會,很鄙視自己的這種想法,覺得自己在她的純善麵前顯得特別的卑鄙,可卻又覺得這是最好的。

撫著她的小臉,不斷的向她道歉,訴說自己對她的無盡思念。可她卻哇的一聲大哭,再也忍不住的撲到自己的胸前,大聲痛哭,聲嘶力竭的哭,哭得快要將心都吐出來了,涓涓不斷的淚水將他的衣襟都哭濕了。盡管她哭得將自己的心肝都要哭碎了,可心裏還是滿足的覺得甜絲絲的,摟著她不停的撫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知道她很委屈,很害怕,自己的心也揪得疼得不能呼吸。她止不住的哭,哭得自己的傷口又滲出了血絲,等到終於哭得斷斷續續了爬起來,她才發現她一直壓在他的傷口上,淚水混著血水,他的傷口又惡化了,又是一陣大哭。可他卻覺得非常的幸福,她的淚水已經深深的滲進了自己的血液,再也不能分開了。

哭著喚來郎中給他重新醫治包紮,她卻再也沒有靠近過自己,無論自己怎麼說沒事,她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害怕再讓傷口惡化。自己也很無奈,最終說動了她,不抱她可以,但是她要住在軍中,天天在他眼前,隻要看著就好。

因為她的堅持,自己一個月沒有碰到她任何一根汗毛,她倔強的連他身上隻有一處極小的傷疤時,她還是不肯接近自己,隻要自己一靠近,她就往後跑嘴裏還威脅著說自己再靠近一步就回家不來了。

就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女人竟然也能倔強得讓他拿著半點辦法都沒有,活生生的忍受了一個月的和尚的清規生活。直到他身上的最後一絲傷疤脫落,沒有痕跡了,才終於觸碰到她,摟著她極盡纏綿了三天三夜。很瘋狂,累得她到最後連眼皮子都睜不開了,自己才不得不克製的放過了她,緊緊地摟著她說話,她則靜靜地窩在他懷裏昏昏大睡。

如今戰亂四起,江東的局勢不穩,他們活生生的飽受兩地相思之苦,無論他身處何地,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愁都掛在他的心中,任誰都奪不走。周瑜和喬倩的孩子都一歲多了,整天圍著大家活蹦亂跳的,非常可愛。可他們卻聚少離多,到現在都沒有自己的孩子……她很孤單,很喜歡那個孩子,每每望著他就會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